楓餘燼平淡的聲音，在死寂的廣場上，顯得格外清晰。
那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在趙坤的心臟上。
“我……”
趙坤僵硬地轉過身，那張死灰色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羞辱，恐懼，悔恨……無數種情緒交織，讓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想求饒，但當著數萬人的麵，當著聖子的麵，他開不了這個口。
他想抵賴，但賭約已立，天地為證，他賴不掉！
刹那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有看戲的，有憐憫的，更多的，則是對這戲劇性反轉的玩味。
高台之上，那三名內門長老麵麵相覷，沒有說話。
而一旁的楚蕭然，嘴角噙著那抹溫和儒雅的笑意，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他沒有阻止，也沒有表態，仿佛一個局外人，隻是在欣賞一場有趣的戲劇。
他似乎，也想看看這個引動了問心鐘九響的“葉塵師弟”，會如何處理這第一個麻煩。
“賭……賭約……”
趙坤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幾乎要將滿口牙都咬碎。
讓他吃下自己的劍，再學三聲狗叫？
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就在這無邊的屈辱與絕望，即將把他徹底吞噬時。
楓餘燼，卻忽然搖了搖頭。
“算了。”
這輕飄飄的兩個字，讓所有人都是一愣。
趙坤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隻見楓餘燼的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柄靈器長劍上，眼神中，竟帶著一絲惋。
“你的劍是無辜的，它不該被如此對待。”
說罷，他的目光又移回趙坤那張屈辱的臉上，語氣依舊平淡。
“至於學狗叫……我怕臟了淩雲劍宗的地。”
轟！
這句話，比任何惡毒的咒罵，比任何實質的懲罰，都更具殺傷力！
趙坤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了，大腦一片空白。
不殺人，但誅心！
楓餘燼沒有再看他一眼，他緩步上前，在趙坤呆滯的目光中，走到了他的麵前。
人群，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他要乾什麼？
然而，楓餘…燼隻是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趙坤的肩膀。
這個動作，很輕，卻讓趙坤的身體，猛地一顫，仿佛承受了萬鈞之力。
“記住，劍修，先修心。”
楓餘燼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也傳入周圍每一個人的耳中。
“你的心太傲，也太脆，走不遠的。”
說完，他便收回了手，轉身，向著楚蕭然的方向，微微頷首。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不帶一絲煙火氣。
而趙坤，則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骨頭，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癱坐在地。
他的眼中，沒有了怨毒，沒有了恐懼，隻剩下一種，名為羞愧的火焰，在瘋狂燃燒。
將他的驕傲，他的尊嚴，他的一切，都燒成了灰燼。
這一手大度的處理，既履行了賭約的精神，又展現了遠超同齡人的心胸與氣度。
廣場之上，許多原本還在嫉妒的年輕修士，看向楓餘燼的眼神，都變了。
變得，敬佩，乃至折服！
楚蕭然眼中的欣賞之色更濃了，他笑著點了點頭。
“走吧，葉師弟，我帶你去你的住處。”
“多謝聖子。”
楓餘燼平靜回應。
在數萬道目光的注視下，楓餘燼跟隨著楚蕭然，一步步走出了廣場。
人群如摩西分海，自動為他們讓開一條寬闊的道路。
那道青衫背影，在眾人眼中，愈發顯得高深莫測。
……
淩雲劍宗，分為外門，內門，以及核心真傳。
每一門之間，都仿佛是不同的世界。
楚蕭然直接帶著楓餘燼，越過了外門與內門的區域，來到了一片雲霧繚繞的仙山之中。
此地，靈氣濃鬱得幾乎化為實質的霧氣，仙鶴飛舞，靈瀑垂掛，每一座山峰，都自成洞天。
這是隻有真傳弟子，才有資格居住的核心區域！
“以後，這座‘聽雨峰’，便歸你了。”
楚蕭然指著前方一座尤為秀麗，被一條靈氣瀑布環繞的山峰，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