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欣在鄉道的顛簸中醒了過來,看了眼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森林,大山,河流。
“醒了?”
“嗯。”她坐正身子,“估計還有多久到?”
“還有一個多小時,嫂子,快到了,你再睡會兒。”前麵開車的張量道。
車隊繼續往大山深處開進,就在快要到四崖子希望小學時。
路過一個極其陡峭的高坡。
後麵的卡車司機打來電話:“老板,車子上不去,隻能開小車,一點一點的運上去。”
“好,那就先搬三車。”
趙懷安下車,帶頭打開貨車車廂,跳上去,開始順米麵油等物資。
搬了一個多小時,滿頭大汗。
這才裝了滿滿三車。
張量留在現場,趙懷安開著車,往高坡上開。
穎欣坐在副駕駛上,搬下化妝鏡,開始補妝。
“穎欣,到了這種地方,條件有限,就不要去花時間化妝了,你素顏的時候也很好看。”
“這不是好久沒跟孩子們見麵了嗎?注意下第一形象。”
“哈哈哈,也行。”
車子很快在一個大院壩停下,前麵坐落在三座平房,院子裡有一根木頭製作的旗杆,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一個坐在門檻上的小孩,嘴巴旁邊有一圈油汙,鼻涕乾了粘在皮膚上。
在看清下車的人後,抬手大喊道:“媽媽,媽媽回來了。”
“媽媽!”
教室裡正上課的青年教師,從裡麵衝出來,平頭,很受,皮膚黝黑,戴著副眼鏡。
脖子上還掛著一條汗巾。
大夏天的沒有風扇,在講台上站一會兒,汗就流了一身。
看見穎欣後,他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
“穎欣!”他高聲喊。
他是當時跟岑穎欣一起來這裡支教的大學生,畢業後沒有回城市,一直留在這山坳裡。
周衛國小跑著迎了上去,低頭看了眼自己臟兮兮的衣服,不自覺的後退幾步。
“一年多沒見了,你過得還好嗎?”
話音剛落,趙懷安就從駕駛位上下來了,穿著一套乾乾淨淨的運動套裝,頭發梳的一絲不苟。
周衛國眼神裡起了絲不易察覺的變化。
失落,自卑,嫉妒,全都混雜在一起。
“這位是您朋友?”
“我老公。”
先前岑穎欣過來支教的時候,剛好就是趙懷安在震大被領導穿小鞋的時候,幾乎每天回家,兩人都要吵架。
她一氣之下,訂了一張機票,跟著幾個大學同學,來了學校指定的支教點。
大涼山,四崖子村。
那是周衛國第一次見到她,從耶魯畢業的他,並沒留在華爾街,當所謂的金融精英,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當時他可是縣上的紅人,第一個出國上學的大學生,可當他決定留在四崖子村支教的時候。
身邊的朋友和父母都非常不了解。
作為有著小農意識的父母,甚至用斷絕父子關係作威脅,讓他回城裡上班,娶媳婦,生孩子。
即便如此,周衛國還是選擇留在這裡。
他記得當時岑穎欣經常因為她口頭提起的老公流眼淚,說他小時候還好好的,長大後,在學校裡受到了挫折,脾氣就變了,心力也不足了。
當時他聽了後,心裡挺鄙視趙懷安的。
有個這麼漂亮,有能力,又善良的老婆,竟然還在家裡犯渾!
有本事去外麵犯渾啊,在家裡橫算什麼?
“你好。”趙懷安上前,伸出左手,笑著打招呼。
周衛國看都沒有看他,直接走到後備箱,向穎欣道謝道:“又帶這麼東西,這群孩子,都快被你寵壞了!”
“孩子們,媽媽回來了!快出來拿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