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趙懷安是被外麵樹上的蟬鳴聲吵醒的，要不是昨晚開著空調，睡在車裡。
估計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他去到另一輛車上，叫醒穎欣，兩人開著車去到村長家，
車子在這種沒通公路的地方，如同擺設，隻能停在竹林下的一片黃土地上。
“張量昨晚已經回城裡找改建的施工隊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把村子這2000多畝地給租下來。”
“現在先上去開個會，看看村民們的意見。”
趙懷安牽著穎欣，順著石階一路向上走，院壩的周圍站了一個大漢，正眼神迷茫的看著兩人。
走近後。
大漢上前，手裡拿著瓶滿是灰塵的礦泉水，“喝水，喝水。”
說話的時候有些含糊不清。
趙懷安禮貌的接過水，總感覺眼前的男人，神態，都有些怪怪的。
這時候村長走上前來，解釋道：“他是弱智，小時候發燒，把腦袋燒壞了，智商隻有三歲。”
“哦。”
趙懷安點點頭，往院壩裡麵走。
大院壩裡坐了幾十號人，有的坐在矮板凳上，有的坐在台階上，有的則直接坐在地上。
他們用一種麻木的眼神看著趙懷安兩人。
非常有穿透力。
單單是跟他們對視幾眼，內心就會感受到一種無儘的哀傷。
外麵的世界車水馬龍，飛機，火車，大型商場。
這裡的大山，竟然還沒通電，整個村子的科技水平還停留在第一次工業革命的階段。
當糧食不夠吃，或者是遇上大災年，都是村裡的采購，開著一輛破舊的麵包車，去最近鎮子上的超市裡，購買一些臨期的食品。
昨天晚上趙懷安和穎欣在山裡麵逛路，遇上一個認識的村民，給了他們一盒酸奶。
看上麵的日期，都已經過期四個月了，還在喝。
因為貧窮，他們對糧食格外的珍惜。
“村裡的人都到齊了嗎？”
“到齊了。”
趙懷安看村長說話的語氣和表情，總覺得對方話裡有話，連忙小聲問道：“大夥兒的意見怎麼樣？”
村長把他拉到一邊，搖了搖頭。
“不同意？”
“嫌錢少？”
他腦海裡立刻出現了“窮山惡水出惡民”等詞彙。
“哎呀，不是！”村長蹙著眉，焦急道：“不需要在城裡買什麼房子，隻要每個月給他們20斤白米，一小桶香油，他們自願搬到村口去。”
“睡哪兒？”
“搭個棚子就能睡。”
村長說：“你還沒在村裡麵仔細轉過，不太了解這裡的情況，像我這種瓦房，在村裡都算豪華的了。”
“大多數人都是自己搭的小木屋，也沒學過啥建築，都是能有個落腳的，遮風擋雨的地方就行。”
他有些滄桑的看著院子裡的幾十號村民，道：
“你讓他們搬到城裡，那環境是好，隻是他們幾乎一輩子沒走出過大山，習慣不了。”
“加上又沒文化，很多都是文盲，自身又自卑，沒人願意離開村子。”
“在村子裡，大家都不怎麼講究，生活起來都要輕鬆些。”
這幾句話引起了趙懷安的極大震撼！
他以為自己的老家雙水村，就已經夠窮的了，沒想到在這片土地上，竟然還能有更窮的！
連水電都沒通，整個村子都是小路和山路。
車子很多地方根本開不過去，開車不如甩火腿。
“再說了，去城裡也很不方便，村裡有好多殘疾的，還有那個什麼……你們城裡人講的，那個什麼抑鬱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