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峰的大腦,在這一刻徹底停止了運轉。
他呆滯地看著那個跪在地上,將水泥地磕得砰砰作響,滿臉是血與諂媚的李堂主。
又看了看那個站在自己麵前,神情淡漠,仿佛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鬨劇的年輕人。
整個世界觀,在他腦中轟然崩塌,碎成了齏粉。
李堂主。
分舵裡平日說一不二,威風八麵的大人物。
此刻,卻跪在這個年輕人麵前,磕頭如搗蒜,說對方是……天?
這個世界,是瘋了嗎?
“還他媽愣著乾什麼!你想死嗎!”
李堂主見李文峰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氣得肝膽欲裂,他連滾帶爬地衝過去,一腳狠狠踹在李文峰的臉上!
“滾過來!給蘇先生磕頭謝罪!”
這一腳,蘊含著無儘的恐懼,終於將李文峰從崩塌的世界裡踹回了現實。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他知道,自己今天惹到的,不是鐵板,而是足以毀滅整個世界的神明!
他不敢再有絲毫猶豫,手腳並用地爬到蘇澤麵前,學著李堂主的樣子,用儘全身力氣將額頭砸向地麵。
“砰!”
“砰!”
“砰!”
“蘇先生!我錯了!我眼瞎!我不是人!我是個畜生!求您……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
一時間,這條林蔭小路上,隻剩下令人頭皮發麻的磕頭聲,和兩人帶著哭腔的絕望求饒。
那些躺在地上斷手斷腳的羅刹門打手,也都嚇傻了。
他們強忍著劇痛,一個個掙紮著,想要爬過來一起磕頭,場麵說不出的詭異和驚悚。
車裡的蘇璃,已經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那雙漂亮的杏眼裡,隻剩下茫然和無儘的震撼。
羅刹門。
在山陽市,這是一個能讓小兒止啼的凶名赫赫的存在。
可現在,這個龐然大物,在自己弟弟麵前,卻卑微得像一群搖尾乞憐的狗。
蘇澤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磕得頭破血流的兩個人,臉上的冰冷,沒有絲毫融化。
他沒有說話。
就這麼靜靜地看著。
他越是沉默,李堂主和李文峰就越是恐懼到窒息。
未知的審判,才是最極致的酷刑。
“蘇……蘇先生……”
李堂主的聲音都在發抖,他不敢抬頭,隻能顫聲說道:“您……您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就算您現在把他們全都殺了,我們羅刹門,也絕不敢有半句怨言!”
“隻求您,不要遷怒於……張燼長老。”
他很清楚,蘇澤今天若是動了真怒,那張燼長老,絕對脫不了乾係。
一個“管教不嚴”的罪名,就足以讓張燼長老在總舵麵前萬劫不複!
“殺光?”
蘇澤終於開口了,他輕笑一聲,那笑聲裡,是刺骨的嘲弄。
“一群螻蟻而已。”
“殺了,隻會臟了我的鞋底。”
他緩步走到李堂主麵前,抬起腳,卻不是踩踏,而是用鞋尖,輕輕挑起了李堂主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那張血汙的臉。
這個動作,比踩碎他的脊椎,更具侮辱性。
“回去告訴張燼。”
蘇澤的聲音很輕,卻如同一字一句的冰錐,鑿進李堂主的靈魂深處。
“我給過他機會。”
“但他的人,還是來煩我了,而且,還想動我的家人。”
“這是第一次。”
蘇澤的鞋尖微微用力,李堂主的脖頸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咯咯”聲。
“也是,最後一次。”
“如果再有下次……”
蘇澤收回腳,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眼神幽深如獄。
“……我就親自去你們羅刹門的總舵,跟你們門主聊一聊,這山陽分舵,是不是該換個姓了。”
這句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在李堂主腦中轟然炸響!
他嚇得魂飛魄散!
去總舵,跟門主聊?聊分舵換姓?
這要是讓總舵知道,張燼長老為了保命,私自將整個分舵的產業都送了人,那整個山陽分舵,從上到下,都得被清理門戶,挫骨揚灰!
“不敢!不敢!蘇先生,我們再也不敢了!”
李堂主嚇得語無倫次,拚命求饒:“這件事,全都是李文峰這個蠢貨自作主張!他蒙蔽了我們!和張燼長老,和我們分舵,沒有半點關係啊!”
他現在,隻想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李文峰身上,和分舵撇清關係。
“哦?是嗎?”
蘇澤的目光,淡淡地掃過旁邊已經嚇得屎尿齊流的李文峰。
“既然如此,這塊垃圾,就交給你處理了。”
蘇澤的語氣平靜得像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不想,再在山陽市,看到他。”
李堂主聞言,心裡猛地一顫,瞬間明白了蘇澤的意思。
這是要他,親手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