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器裡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老韓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小三爺,我求你一定保護好我兒子。我把自己的身家全都給你……下輩子當牛做馬也報答你。”
元老賊沉默的聲音也傳了過來:“老韓,起來吧!男兒膝下有黃金,你跪著磕頭,他們那邊也看不見。”
韓雷僵在原地,通訊器從掌心滑落,在地上滾出幾圈停下。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像是被生生剜去了心尖肉,突然猛地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爸爸——!”
“爸爸,你彆跪著,你快起來!”
那聲哭喊震得周遭空氣都在發顫,黃衣女孩捂著臉的手慢慢鬆開,淚痕交錯的臉上滿是震驚。其他幾個一直垂著頭的年輕人也緩緩抬起頭,有人嘴唇哆嗦著,有人悄悄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
我撿起地上的通訊器,走到韓雷身邊蹲下身,聲音壓得低沉卻字字清晰:“你爹用兩條命換你活著,不是讓你繼續當彆人眼裡的廢物。”
韓雷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裡滾下淚來,混著塵土在臉上衝出兩道溝壑:“我學不會法術……我什麼都做不了……”
“法術算個屁!”我突然提高聲音,目光如炬地掃過在場的十個年輕人,“黃衣姑娘說學不會畫符就該被家族放棄?韓雷說學不會法術就隻能任人擺布?你們真覺得自己這輩子就隻能這樣了?”
黃衣女孩抽泣著抬頭,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可我們真的……”
“閉嘴!”我打斷她的話,指著韓雷道,“他爹沒放棄他;你們自己卻要放棄自己?”
“韓雷,你給我聽好了,你現在身上背著的是三條人命。”
“你爹殺的兩個人,還有他自己。”
“三條人命,換你一夜不死。”
“這個代價夠不夠大?”
“你再說自己不行,我不如一刀送你走,免得你壞了你爹的心思。”我突然提高音量,聲音在禁地裡撞出嗡嗡回響,“你們是被自己的絕望困住了!是把‘學不會法術’當成了自甘墮落的借口!黃衣姑娘,你爹打斷竹板都沒放棄教你,不是逼你成‘彆人家孩子’,是怕你認命!”
“韓雷,你爹用命換你生機,不是讓你活在愧疚裡,是讓你知道,哪怕學不會法術,你也是有人肯用命守護的人!”
我一步步走過他們麵前,指尖幾乎要戳到每個人的胸口:“法術是天賦,可血性是骨子裡帶的!你們真甘心將來被家族聯姻,嫁給不愛的人?甘心看著父輩用命換來的江湖,自己連站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黃衣女孩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這次卻不是委屈的嗚咽,而是帶著嘶吼的哭喊:“我不甘心!我畫符時手總抖,可我縫補傷口比誰都快!我爹每次斬妖受傷,都是我給他包紮的!他背上的舊傷,我閉著眼都能摸出來!”
一個瘦高個的年輕人猛地攥緊拳頭,指節哢哢作響:“我學不會禦劍,可我能在懸崖上搭棧道!去年門派試煉,是我背著三個師弟爬下來的!他們說我沒用,可那三個師弟現在都成了內門弟子!”
韓雷從地上爬起來,淚水混著泥土淌在臉上,卻倔強地挺直了脊梁:“我爹說我沒法術也有蠻力,我不想認命!”
“葉歡,把通訊器給我!”
我對葉歡點了點頭,後者也把通訊器交道了韓雷的手裡。韓雷拿著通訊器喊道:“君局長……君局長……如果,我能在禁地裡立功,能不能換我爸爸免罪?”
我聽到這裡,心頭不由得微微一沉。
君子安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他隻要答錯了一句,韓雷剛剛建立的信心就可能崩潰。
我正想暗示君子安的時候,元老賊已經說道:“不能!”
“老韓犯的是國法,法不容情,他不可能免罪。”
元老賊話鋒馬上一轉道:“不過,你要是立下了軍功,老韓再積極賠償死者家屬,取得對方諒解的話。我們爭取爭取,給他判個死緩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