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李鋒,李鋒確實說過,他爺李守山不知道什麼疼。
我隻是在玩江湖人慣用的伎倆“鬥狠”而已。
鬥狠,最重要的就是刀紮在身上都得麵不改色,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這才叫得上狠角色。
江湖人也是人,沒人不知道疼,隻是疼跟命想比,命重要;命跟麵子想比,麵子重要。
江湖鬥狠的人,都是在硬撐。
我能撐過這關,至少會讓刀子殺我的念頭少上一半——刀子把殺人當成的遊戲,如果陪他做遊戲的人根本不按規則來,她就會覺得像是在吃一道沒有放鹽的菜。
菜裡沒鹽,做得再好,也是索然無味。
刀子眼神動了動。
我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意外”兩個字。
“瘋子。”她一腳踹翻火堆,火星濺到我睫毛上。我趁機把燒焦的袖子按進雪裡,“嘶啦”撕下一截布,露出小臂內側的舊疤。
“一年前,我爺親手劃的。”我把疤痕亮給刀子:“他一直在教我怎麼在死了之後,還能活過來。這一刀,是最危險的一次,他把放血之後,埋進了雪裡,我的心跳停過半柱香。現在,這刀疤還在,我的命也還在。”
刀子用兩指按上我頸側動脈,指尖比冰還冷,我卻感覺血全往那裡湧。
“跳得挺歡。”刀子聲音低了下去:“你也想讓我死一次?”
“你敢賭的話,就是我埋了你。”我迎著刀子的目光道:“或者,讓我埋你。”
我的話音一落,山洞裡忽然安靜了下來,甚至靜到了,能讓我聽見洞口的冰溜子往下滴水的聲音。
刀子垂下睫毛,像是在想什麼。
我能感覺到刀子的眼睛裡藏著殺意,也藏著恐懼。
刀子似乎很怕老掌櫃李守山,也怕永遠進不了那道門。我抓住這一瞬開始步步緊逼的道:“我替你開門,你替我殺一個人。”
“我跟你保證,進門之前,我們共用一條命。我不死,你也不會死!”
“殺誰?”刀子猛然抬頭看向我時,眼睛裡竟然帶著耳興奮,或許,她聽見殺人這兩個字就會覺得興奮。
“李守山。”我吐出三個字,就像吐出三枚釘子:“但不是現在。他欠我的,得在客棧裡還。”
“你也彆問我,他究竟欠了我什麼?”
刀子沒說話,隻用拇指摩挲刀背。半晌之後,刀子忽然收刀入鞘,那聲“哢噠”像傳過來時,我就知道,事情成了。
元老賊告訴我,遇上刀子之後,一定要找機會跟她談個條件。
條件的內容,就是讓她去殺李守山。
我當時還問過老賊:“這能行麼?”
老賊道:“你其實沒有注意到,刀子很了解李守山。他們過去肯定有一段交集。”
“刀子怕李守山,你隻要提出殺李守山的要求,你們之間就成了同盟的關係。”
“這就是,你握住刀子的第一步。”
刀子,是瘋子,但是也個自負的瘋子。
你隻要給了她思路,她就會自己往下想。
這時候,你千萬不要去試探刀子,更不要多說什麼?
等著她的答案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