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棋轉身看向了石林陣:“你不用懷疑,這世上,還有跟李守山一樣的人。”
“他負儘天下,不負你,是他心甘情願。”
“他不需要除你之外的人懂。”
石林陣中傳來一陣哭聲,是阿若的聲音。
那哭聲起初還壓著幾分克製,像被山風揉碎的絲帛,細細簌簌地從石林深處飄來,後來便漸漸脫了力,成了帶著哽咽的抽泣,每一聲都裹著化不開的苦。
殘魂本無淚,可那哭聲裡偏偏像浸了血。
她怎會不知李守山的“心甘情願”?
從她留出生門的那一刻起,她就懂了。李守山不會走,他不是沒找到生路,是舍不得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阿山……我怎敢讓你走啊……”哭聲裡混進了斷斷續續的低語,飄到我們耳中時已辨不太清,卻字字戳著人心。
她不是要鎖住李守山,隻是要用“我不想見你”當盾,擋下李守山的劫數。
哪怕在李守山的眼裡,她已經成了狠心人。
如今施棋點破了李守山的甘願,也戳破了她藏了許久的痛。
李守山負儘天下換她一縷殘魂,她卻連一句“我也舍不得你”都無法說出,隻能借著哭聲,在這空無一人的石林裡,偷偷說給他聽。
山風又起,這次沒了野鬼哀嚎,隻剩那道殘魂的哭聲,繞著裂成兩半的墓碑打轉,像在跟那消失在山中的絕代高手,道一聲遲來的“我懂”。
施棋這才露出了笑意:“我們走吧!去找還魂佛!”
我疑惑道:“你這是乾什麼?”
施棋走在了我前麵:“算是祭一下李守山吧!”
“讓墳裡的人為他一哭,才不負李守山為她成魔,為她灰飛煙滅。”
我明白施棋的意思了。
李守山到了現在還沒出來,隻能證明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施棋給了阿若一個答案,也是為了給李守山一個答案。
葉歡帶著我們兩個穿過兩座山頭之後,才說道:“按照鬼魅娘子留下的氣息,她應該是往那邊山穀去了。我們要不要追?”
我抬頭往四周看了一下,又指著最高的那座山峰道:“我們上去看看。”
葉歡仰頭道:“我的追蹤術顯示的是,人在下麵,你跑上麵去乾什麼?”
“看看這座山!”我拽著葉歡飛快的跑到了山頂,向山下俯瞰而去:“果然如此!”
我說道:“嘯山裡根本沒有寒骨客棧,但是這座嘯山,才是真正的寒骨客棧。”
“李守山果然是把鑰匙藏在了李鋒的身上。”
葉歡瞪著一雙大眼睛問道:“你在說什麼呢?”
我解釋道:“我也是到了石林陣之後,才明白了這一點。”
“李守山給了李鋒一把能打開石林陣的刀,沒有李鋒,沒有這把刀,誰也進不去石林陣。”
“隻有進了石林陣的人,才會知道,李守山把自己心愛的女人葬在了山裡。但是,你又不能去毀了那座墳。”
“毀墳,說明不懂李守山,更看不懂他當年的那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