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娘子說道:“佛王惡蛻雖斬,真魂卻遁入‘第三屍’。”鬼魅娘子撐地站起,目光投向洞窟最深處,“再往裡,是‘還魂佛’的真身所在。進去的人,從未出來。”
鬼魅娘子歎息了一聲,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鎮嶽軍都出不來,我們憑什麼出來?”
我將短劍拿了起來:“就憑咱們,比當年的鎮嶽軍更瘋。”
我在說話之間抖手一劍,又把短劍刺進了佛王金身胸前的裂痕,也就是李守山那半截斷劍原屬的傷口。
劍入三寸,佛王金身雙眼暴睜,身上也隨之裂出一道極細紋路,像瓷器將崩未崩:“你……”
我笑道:“你騙得了鬼魅娘子,騙不了陰陽探馬!”
“當年,李守山已經找到了你的真魂所在,隻是他那一劍刺得不夠深,才讓你逃了一命。”
我緊盯著佛王雙眼道:“你扣著鬼魅娘子的魂種,想殺她,隻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情。你遲遲不讓她死,隻不過是為了借她之口把我引向佛窟深處。”
“隻要,我深入佛窟,你就可以打開大門,讓後續大軍全部進入佛窟底部。”
“那時候,不論我們在下麵會遭遇什麼?你都可以逃之夭夭。”
我冷然一笑道:“可惜,你沒算過李守山!”
“你不是死在了我手裡,是死在了李守山的手裡。”
“李……守……山……”佛王第一次發出真正屬於“人”的聲音,帶著百年不甘,一字一頓。
我一隻手握緊劍柄,另一隻手按住劍刃猛地往前一劃,血順著劍身灌入裂痕,與佛王體內黑霧相遇,竟發出沸水澆雪的“嗤嗤”聲。
佛王用僅剩的左手按住我的劍刃:“你再送一寸,我與你同歸。”
我大笑之間,血沫從嘴裡嗆了出來:“歸個屁!你要是還有殺我的本事,早就該動手了。”
“剛才,召喚佛子,封閉佛窟,已經把你最後那點力量耗儘了吧?不然堂堂佛王,怎麼又當起了縮頭烏龜呢?”
我聲音陡然冷厲:“就算你跟我同歸於儘又如何?”
“老子不殺你,對不起李守山!”
我在沉聲冷喝之間,雙手握住劍柄將全身重量壓在了劍上,硬生生將斷劍又往前推動了一寸。
我分明感覺到短劍頂住了原先留在佛王體內的半截劍身。
“殺——”我再次發力之下,隻聽見“哢啦”一聲脆響,佛王胸口上的裂痕終於被劍貫穿,金身自胸口裂成兩瓣。
黑霧狂湧而出,卻在半空被斷劍吸儘——那劍柄“李守山”三字,此刻亮得刺眼,像百年後終於完成最後一擊。
佛王金身崩碎,洞窟隨之轟鳴。岩層開始合攏,卻不是封閉,而是像蓮花收瓣,要把我們連同佛王殘骸一並埋葬。
我抱住鬼魅娘子,翻身滾向最深處。黑暗裡,我聽見鬼魅娘子在不斷的喊我的名字。
聽見了,
洞外,殺聲似已遠去;
洞內,隻剩佛王金身崩裂的脆響,那聲音就像為我們送行的最後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