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醬園的蒸汽釀缸正蒸騰著新醅的醬香,那酸甜氣息還縈繞在劉妧指尖。她隨霍去病的驃騎營北上時,馬鞍袋裡裝著新製的便攜信號彈,青銅彈體鑄著北鬥七星紋樣,邊角還沾著太官署豆醬的油星。朔方的風沙卷著枯葉撲打麵甲,她忽然想起行囊裡用科學釀造的豆醬醃製的肉脯,正隨著戰馬顛簸,在乾糧袋裡散發出鹹香——那滋味與宮宴上的八珍醬不同,帶著算學隊特有的醇厚。
"前麵就是金沙灘烽燧。"霍去病勒住韁繩,護腕的青銅信鴿飾件在陽光下劃過銀弧,飾件內側刻著細密的算學刻痕,"去年此處遇襲時,狼煙被暴雨澆滅,援軍遲了三個時辰。"他指向遠處焦黑的烽燧台,台基裂縫裡鑽出幾株駱駝刺,乾枯的枝椏上還掛著去年戰死士兵的甲片。
老烽燧長王燧迎上來時,腰間的狼煙台鑰匙串撞擊著牛皮護腕,發出沉悶的響聲。他左眼角有道刀疤,從眉骨斜貫至下頜,說話時疤痕隨肌肉牽動:"公主請看,這是新曬的狼糞,混著艾絨能冒直衝天際的白煙。"他捧起的陶甕裡,碾碎的狼糞拌著曬乾的艾草,散發著濃烈的草木灰味,"可昨日測試時,濃煙被西北風卷得七零八落,鄰燧的弟兄愣是沒看見。"
劉妧蹲下身,用竹籌撥弄甕裡的狼糞碎屑,籌杆上立刻沾了層焦油。她袖中滑出個青銅儀器,頂端的水晶棱鏡在陽光下一閃:"狼糞含脂量不足,艾絨助燃卻容易散煙。"儀器側麵的四象紋與烽燧台基座的玄武石刻隱隱呼應,"此刻風速十二節,風向西北偏北,按傳統方法,狼煙至少要三刻鐘才能被十裡外的烽燧看見。"
王燧的喉結滾動著,粗糙的手掌不自覺摸向刀疤:"我從十二歲起守烽燧,阿爺教的"三煙三炮"法從未失過手...可如今匈奴人的弩機,能把信鴿射穿個對穿。"他忽然噤聲,目光落在算學隊正在組裝的青銅鷹形風箏上,那骨架的弧度讓他想起年輕時見過的匈奴射雕手的弓。
未時的演武場揚起沙塵,王燧的徒弟阿火點燃了狼煙台。滾滾濃煙剛升起來,就被橫風扯成帶狀,在天際拖出蜿蜒的痕跡。與此同時,張小七揮動著紅色信號旗,旗麵在陽光下劃出標準的六十度角——這是算學隊新編的"敵襲"信號。
"快看!"巴圖指向天空,七隻信鴿正按北鬥陣型掠過烽燧台,鴿尾係著的青銅環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第一隻叫"魁星",傳方位;第三隻叫"祿存",報兵力..."阿火數著鴿群,忽然想起祖父教的"一煙一騎"暗號,可眼前這七隻信鴿各有不同的環紋,每道刻痕都暗含著加減乘除的密語。
"老法子誤在等風來,新法子勝在追風去。"劉妧展開一方青銅沙盤,算籌在她掌心排出整齊的三角形,"以烽燧為中心,三十裡內的通訊節點要排成蜂窩狀,這樣哪怕一處遇襲,訊令也能繞三條路傳遞。"沙盤裡的細沙是從渭河邊運來的,算籌排列的陣型讓王燧想起年輕時見過的八卦陣圖。
申時三刻,有馬隊靠近演武場,劉妧注意到為首那人馬鞍袋上繡著狼頭紋樣。她朝巴圖使了個眼色,少年立刻放飛了青銅鷹形風箏。那風箏振翅升空,翅膀振動的頻率與真鷹無異,恰在此時,對方張弩射向信鴿群,箭矢卻被風箏尾羽的配重塊彈開,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
"放下弩。"霍去病的劍尖抵住那人咽喉,護腕的信鴿飾件沾了對方的冷汗,"你射中的不是鴿子,是大漢的算籌密語。"那人盯著空中變換陣型的鴿群,它們竟排成了北鬥七星的變體,這是連匈奴薩滿都解不開的星象。
酉時的對比實驗中,張小七的沙漏流完第三遍時,鄰燧才升起回應的狼煙。而算學隊的信鴿早已帶回回執,三枚信號彈在天際劃出平行的紅光——這是算學裡表示"確認"的幾何符號。"一百一十八刻對二十七刻。"劉妧將記錄遞給王燧,竹簡上除了沙漏圖示,還刻著"Δt=91刻"的小字,"這點時間,足夠騎兵多跑四十裡,弩手能多布三層箭陣。"
老烽燧長盯著竹簡上的刻痕,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暴雨夜。他冒雨點燃狼煙,濕柴冒出的濃煙被風撕得粉碎,等援軍趕到時,烽燧台已被攻破,五個弟兄的舌頭被割下擺在狼煙台上。此刻竹簡上的"Δt",像極了弟兄們未閉合的眼睛。
"公主,"他忽然單膝跪地,狼煙台的鑰匙在沙地上劃出深深的痕跡,"教我旗語吧。我左眼雖瞎了,但右手還能揮旗,耳朵也能聽明白算籌。"鑰匙串上掛著枚磨損的秦半兩,那是他祖父傳下的信物。
亥時的烽燧台點起了防風燈,劉妧用算籌在沙盤上演示著矩陣加密:"今日旗語是"天地玄黃",明日就換成"宇宙洪荒",如同算籌每日重排..."她忽然停住話頭,看著王燧用缺了兩根手指的右手握住信號旗,關節因常年握刀而變形,卻努力擺出標準的四十五度角。"這個角度能減少風力乾擾。"巴圖遞過一張羊皮紙,上麵畫著風速補償的算學公式,"就像算籌抵消誤差。"王燧接過時,發現紙上用朱砂標著他熟悉的"三煙三炮"對應的算學解法,鼻尖忽然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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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的流星箭送來了密旨,霍去病解下護腕的信鴿飾件,裡麵竟藏著半卷匈奴密報:"他們管咱們的信鴿群叫"會飛的算籌",弩手訓練時都對著北鬥形狀的靶子。"少年將軍笑了笑,"卻不知每隻信鴿的青銅環裡,都刻著能割破密信的算學密鑰。"
劉妧摩挲著密旨上的玉璽印,想起王燧earier掏出的殘破帛書——那上麵用朱砂畫著煙柱高度與箭矢拋物線,竟和係統裡的彈道模型分毫不差。她望向窗外,信鴿群正在夜空中排列新的陣型,鴿尾的青銅環反射著星光,像撒在天幕上的算籌。
卯時的第一縷陽光中,阿火接過一麵刻著"訊如星馳"的青銅旗。旗麵上的算學符號在晨露中閃爍,對應著北鬥七星的方位。王燧的狼煙台鑰匙旁多了個青銅計時器,刻著"每刻=一百四十四秒"的換算刻度,他轉動旋鈕時,聽見內部齒輪發出哢嗒聲,竟和算學館的日晷一個調子。
"看好了,這是"分進合擊"。"張小七揮動旗幟,紅色布料在風中劃出流暢的弧線,"算學裡叫"向量合成",咱們老祖宗說"兵分兩路,合圍殲之"。"阿火跟著揮旗,臂間的算籌袋與旗杆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晨霧中,霍去病帶著通訊馬隊疾馳而過,馬具上的信號旗與空中的信鴿群形成流動的通訊網。劉妧望著鴿群掠過烽燧台,忽然想起係統裡待解鎖的新科技,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掌心——那裡的紋路竟與信鴿青銅環上的算學銘文有些相似。
"王燧長,"她指著北鬥七星的"搖光星","從明日起,每隻信鴿的環紋都會隨星象變換。匈奴人就算射落鴿子,也解不開算籌裡的星辰密碼。"老烽燧長望著星空,刀疤在晨光中泛著淡金。他想起《烽火典要》最後一頁,祖先用朱砂寫著:"訊者,軍之神經也,須如箭矢直,如北鬥恒。"此刻他終於明白,這"直"與"恒",從來不是僅憑經驗,而是算籌裡的精密測算,是信鴿翅膀下的幾何軌跡。
山風掠過算學隊的紅旗,旗麵上的"訊"字與遠處信鴿的哨音遙遙應和。王燧的信號旗第一次在晨霧中劃出完美的弧線,驚起的沙礫落在算籌刻度盤上,竟排成了一個"速"字的篆體。不遠處,張小七正教阿火用算籌計算信鴿的飛行軌跡,少年們的聲音混著風沙,成了這片邊塞上新的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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