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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四:鬼市死巷·黎明前
琉璃廠東頭,胡同最深的背陰處。天快亮了,零星幾個攤主正蔫頭耷腦收拾破爛。地上汙水橫流,爛菜葉子混著紙灰,散發隔夜餿味。
最裡麵,塌了半堵牆的死角陰影裡,那個氈帽怪人的破攤子還在。人已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油膩的舊絨布胡亂卷著,扔在牆角。旁邊地上,丟著個半舊的粗布口袋,袋口用麻繩鬆鬆係著。
一陣裹著晨露的陰風,打著旋兒鑽進胡同,卷起地上的紙屑塵土,發出嗚咽般的低鳴。
風掠過那個不起眼的粗布口袋。
叮……鈴……嗡……
幾聲極其輕微、又異常清晰的金屬碰撞聲,從袋子裡悶悶地傳了出來!聲音帶著厚重的銅質感,像是幾塊碎銅片在深水裡磕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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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那碰撞聲裡,竟隱隱絞進一絲極其低微、如同穿過狹窄孔洞的……風嘯嗚咽!嗚咽聲裡,似乎還糾纏著一縷壓抑到極致的、屬於深山老林的……野獸低喘!
聲音隻持續了一瞬,便被風吹散。
破口袋靜靜躺在汙濁的牆角,袋口麻繩在風中微微晃動。袋身靠近底部的位置,蹭著一小片早已乾涸、顏色暗沉發黑的……汙漬。像是……陳年的血垢。
胡同口,一個收攤的老頭縮著脖子路過,似乎聽到了那點異響,疑惑地扭頭朝黑黢黢的角落望了一眼。什麼也沒看見,嘟囔句“邪風”,裹緊衣服快步離開。
陰影裡,破布袋再無動靜。隻有袋口縫隙中,隱約可見幾片厚重銅鏽的邊角,和一小截白中泛黃、刻滿細密扭曲符文的……骨尖!正是那虎撐鈴的邪異骨針殘片!
風停了。胡同裡隻剩下汙水滴答的聲音,敲在寂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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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書房·午後
周明遠教授的書房。午後的陽光斜斜穿過窗欞,在鋪著厚絨布的書桌上投下溫暖的光斑。空氣裡浮動著舊書特有的、令人心安的紙墨香氣。
那本藍灰色封皮、承載著家族血淚與百年妖劫的《同仁堂周記》,靜靜躺在一個特製的紫檀木匣裡。周教授戴著白手套,枯瘦的手指最後一次撫過那泛黃發脆的封麵,撫過“民國六年丁巳)冬疫事錄”那行褪色的字跡。指尖傳來紙張脆弱而冰涼的觸感,像觸摸一塊深埋地底、布滿裂痕的寒冰。
他輕輕合上木匣,“哢噠”一聲輕響,黃銅小鎖落下。聲音不大,卻像一把無形的鎖,鎖住了泛黃的紙頁,也鎖住了那段驚心動魄、浸透寒氣的往事。木匣被推進書架最深處,與其他蒙塵的典籍為伍,沉入曆史的陰影。
陽光移動,光斑掠過書架旁一盆鬱鬱蔥蔥的蘭草。翠綠的葉片在光線下舒展,生機勃勃。
周教授摘下眼鏡,揉了揉酸澀的眼角,望向窗外。樓下街道車水馬龍,行人匆匆,都市的喧囂隔著玻璃,顯得遙遠而模糊。這座古老的城池,如同一個巨大的生命體,在陽光下呼吸、脈動,將那些深埋地底的秘密與驚悚的過往,無聲地覆蓋、消化,繼續著它永不停歇的輪回。
他長長地、無聲地籲了口氣。那氣息拂過書桌,帶起幾粒微不可見的塵埃,在光柱中緩緩飄浮、旋轉,最終歸於平靜。
窗明幾淨。歲月靜好。仿佛一切驚濤駭浪,都已被時光撫平,沉入了曆史最幽深的河床之下。
唯有地底深處,同仁堂舊址那混凝土的冰冷囚籠裡,幾塊沉默的黑石,蜂窩狀的孔洞深處,一點極其粘稠的暗紅,極其緩慢地……改變著形狀。像沉睡了億萬年的古老活物,在無儘的黑暗中,進行著一次微不足道、卻又永恒不息的……搏動。
遠處,新廈光潔如鏡的玻璃幕牆上,倒映著都市流轉的車燈與璀璨的霓虹,一片繁華盛景。那冰冷的玻璃深處,霓虹的流光扭曲變幻,恍惚間,竟似一抹凝固的……血色。
輪回的齒輪,在無人察覺的寂靜裡,緩緩轉動。等待著下一次,被未知的手,或未知的時辰,重新撥動。
終
第十一卷故事《琥珀虎鈴》結束,接下來開啟全新的第十二卷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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