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布帛撕裂的微響幾被忽略。一抹黯淡無光卻森寒的銳芒從他寬大袖口滑出,形如殘月,快如陰電——那是半片沾滿淤泥的破碎船釘!粗糲鋒利的棱角邊緣,如毒蠍倒刺,精準抹向壯漢剛握住槳柄的手腕!
粗糲沉鐵狠狠刮過皮肉!
“呃啊——!”
慘烈嚎叫撕心裂肺。壯漢滿麵橫肉因劇痛扭曲,手腕深痕翻湧滾燙鮮血。撕裂的腕力和劇痛讓他本能後撤,手中槳柄“哐當”砸落泥地,身體失控向後踉蹌。
謝三爺旋身驟停。一隻如虯結樹根般粗糙的手掌快如鬼魅,在壯漢劇痛踉蹌、重心後傾刹那,狠狠印上胸腹間最軟的膻中穴!
“噗!”
沉悶如敲朽鼓!壯漢如遭電擊,胸骨深處傳出短促“哢”聲!劇痛與窒息感席卷全身,碩大身軀轟然癱軟,如同半截爛木樁栽倒窄縫入口的黑泥汙穢中!泥漿翻濺!
壯漢天旋地轉,劇痛鑽心,腕血混泥,胸口悶窒難當,口中腥甜上湧!他想嘶吼,隻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眼前發黑!
一隻汙泥裹滿、冰冷滑膩如蛇腹的破布鞋底,帶著所有衝力和狠勁,死死踏住他咽喉最脆弱的軟骨!
冰冷的稀泥和腐臭味嗆進口鼻,喉嚨骨被碾碎的感覺和那透不過氣勁兒,像兩把大鐵鉗死死夾住了脖子,死氣兒順著腳底板往上爬。
緊跟著,一隻枯瘦乾硬、黑得像燒焦樹根的手爪子在他兩隻充了血的驚恐眼珠子前猛地張開。
一枚灰暗慘白、布滿細密蟲蛀般麻點的銀屑碎角,散發著刺骨冰冷、令人魂魄不安的邪異氣息,被枯爪捏著,懸在眼珠上方!
是沉銀!
“嗚……嗬嗬嗬……”鐵塔壯漢終於崩潰。渾身因恐懼抽搐,想掙紮,咽喉卻被釘死,隻能驚恐萬分死盯催命符般沉銀,從喉嚨擠出瀕死氣流!。
謝三爺渾黃瞳孔居高臨下,釘住對方血紅眼珠,沙啞聲音如砂石摩擦耳膜,裹挾冰冷腥臭:“……老四呢?”
緊貼喉骨的泥濘鞋底,力道穩如鐵砧!隻待下一秒碾碎氣管!窒息與沉銀的邪異寒意如同兩條冰冷絞索,勒緊壯漢最後意誌!
“廟……廟裡頭……”
被極度壓縮的嘶啞氣流艱難擠出喉嚨裂縫,“……老大……他……他快不行了……要……要死了……”
眼中是對沉銀的無限恐懼,更有目睹同類墮入深淵的驚悚,“……冷……像冰坨坨樣……裹棉被……還抖……,熱……皮……皮要燒化了……”
聲音斷斷續續,浸透寒氣,“……水!怕……怕水!聽到……江水聲……就跟……上刑……嗷嗷慘叫!見不得……光!黑……黑得透底……才行……”恐懼扭曲了整張臉,“……瘋了……找……找藥……土法……要……要化……化了他身上……那東西……”
鞋底力道微鬆,致命威壓猶在。謝三爺渾濁眼底的寒光未減分毫:“散這些‘好貨’……圖什麼?”
“錢……錢啊……嗬……嗬……”
扭曲的氣流音似哭似笑,無比絕望,“……水裡的錢……最……最……快……撈上……賣出去……換成……大洋……大洋……總……總沒事……”沾滿汙泥血汙的手徒勞抽搐,似證明大洋可靠。
就在這時!
“噗!”
一聲輕微卻異常清晰、如同引燃的微響,在凝滯空氣中炸開!
緊貼壯漢顴骨皮膚的位置,一點極其詭異細小的慘綠色火星,“噗”地憑空迸發!如同墳地鬼火!
“嗷——啊——!!!!”
鐵塔壯漢如遭烙鐵燙灼。慘綠火星引燃所有痛覺,巨大身軀爆發出絕境力量。不顧喉骨劇痛,如垂死巨獸在泥汙中瘋狂打挺扭動。
謝三爺反應如電,火星燃起刹那,踏喉的腳已借衝勢收回。枯瘦身形向後疾彈,如風中枯葉滑開數步。
“鬼……鬼點燈了……找……找上我了……不……不……”
劇痛折磨下神智癲狂,涕淚汙泥鮮血糊麵。
一隻手瘋狂拍打臉上火星處,另一隻手猛地撐地,如同垂死獵物,跌跌撞撞連滾帶爬逃向遠離破廟的陡峭泥壁野地,淒厲絕望的哀嚎響徹夜空:“都不得好死——!”
哀嚎聲很快消失在陡坡上方的夜色與江風中。窄縫入口前,隻餘狼藉泥濘與幾點猩紅血漬。
謝三爺靜立原地,目光掃過泥濘,落在自己剛捏過沉銀碎屑的枯手上。
除了冰冷沉重,仿佛還纏繞一絲無形陰寒?廟宇深處的黑暗濃稠了幾分。他緩緩抬眼,越過歪斜門洞,探向幽深不可見的廟堂。
這座被濁水吞噬半壁的腐朽廟宇,在漩渦翻滾的咕嚕悶響與腥臭水花拍擊聲中,如同一頭在黑暗中蟄伏的深水巨獸。
而爪牙身上那詭異自燃的慘綠火星……是詛咒侵蝕肉身的具現?示警?……還是老四這頭困獸在骨廟深處絕望反撲的征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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