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有的形似巨蟒卻生九首,有的如虎添翼口噴毒火,有的狀若朽木卻能吞噬精魂。
萬千妖形在卷麵霧氣中掙紮、嘶吼、彼此吞噬,妖氣透過卷軸升騰而起,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糾纏盤繞的深灰色光柱,直衝被紫紅光膜籠罩的昏暗天穹!
那古籍正是《白澤圖》。
傳說中能號令天下萬妖、洞悉其弱點、亦能催發其毀滅本能的神圖!
“……白澤在上!萬妖俯首!幽冥洞開!借爾天眼!開!”柳執中的咒語聲陡然拔高,變得淒厲嘶啞!
隨著那聲“開”字炸響!
《白澤圖》猛地迸發一道凝固血漿般的深紅光華。繚繞的深灰妖氣光柱驟然暴漲,瞬間化為一條扭曲盤旋、頭角猙獰、覆蓋虛幻深灰鱗甲、半實體化的巨大凶蛟虛影。
凶蛟仰天無聲咆哮,撼動魂魄的凶戾妖威撲向祭壇頂端布滿裂痕的昆侖鏡,似要將古鏡吞噬融合!!
雙寶即將碰撞!融合那足以開啟幽冥通道、顛倒世間法則的力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嗚哇——吼——伊嘛啦——薩——”
一聲淒厲、蒼老、蘊含無儘悲憤與絕望的嘶嚎,如同破碎銅鑼,猛地從玄德殿側麵倒塌的假山亂石堆中爆發!
一道佝僂襤褸的身影如同撲火飛蛾,猛然竄出。正是本應“被處理掉”的老胡僧——尉遲。
此刻尉遲渾身布滿汙血焦痕,臉上是瘋狂與偏執的虔誠。口中噴吐夾帶內腑碎末的汙血,一邊衝向祭壇,一邊用儘最後氣力發出不成音調、混合梵語與古語西域語的狂亂嘶吼!
雙手在空中瘋狂變幻詭異殘破的法印,每結一印,枯瘦身軀便崩裂一道血口,肉身仿佛承受不住這最後一搏的力量。
他並非攻擊,更像在拚命呼喊!試圖喚醒……或者打斷什麼?!
尉遲的突現如同滾油滴水,瞬間攪擾了即將完成的邪惡祭儀!
祭壇上的柳執中被變故打斷,妖力運轉出現一絲極其微小的遲滯。那雙赤紅瘋眼猛地轉向衝來的瘋胡僧,迸發出熔金化鐵的暴怒殺機!
“礙事的螻蟻!滾!!”
柳執中甚至沒有放下手中的《白澤圖》,空閒的左手極其隨意地朝著尉遲衝來的方向猛地一揮!
嗡——!
那撲向昆侖鏡的凶蛟虛影猛地一滯。碩大深灰妖氣凝聚的蛟首,極其不耐地扭轉向側後方,張開布滿獠牙的巨口!
無聲無息,唯有極致的快!
快如撕裂空間的灰色閃電,蛟口猛噬,虛空仿佛無聲地被吞噬了一大塊!
正做著最後衝擊、雙手結印凝聚微光的尉遲,身體猛地頓在了半空中!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下一秒——
嗤啦!!!
沒有碰撞巨響!
尉遲乾瘦佝僂的身體,如同投入巨磨的舊紙人。
瞬息間被那噬咬的空間徹底“研磨”、分解,血肉無聲崩解,骨骼無聲碎裂,連同最後半聲悲愴嘶吼!所有血肉碎骨、衣物、亂發,都被凶蛟噬咬處那片無形扭曲的妖力瞬間同化、吸收。化作一抹深沉灰霧,彙入凶蛟龐大的妖軀虛影,形神俱滅,仿佛從未存在!
過程隻在呼吸之間,如同抹去一個微不足道的汙點。
凶蛟虛影毫不停滯,氣息因吸收這股帶抗拒與古怪氣息的“養料”反而更凝實凶戾。它猛地回轉頭顱,裹挾吞噬空間的殘餘恐怖,再次狠狠撲向祭壇頂端,那映照著無數混亂時空的裂痕銅鏡!
鼓樓頂,張九郎目眥欲裂!渾身血液幾乎凍結!
尉遲!
那汙垢遍布、時而癲狂時而清醒的蒼老麵孔……那拚死警告他入鬼市、最終引他找到康瘸子的老胡僧……就這樣在他眼前,被那妖蛟一口徹底磨滅!形神俱消!
在最後被徹底“磨滅”的刹那!
尉遲那雙渾濁、被血沫痛苦模糊的眼珠,竟穿透混亂妖氣與空間,直直“看”到了遠處鼓樓斷壁後的張九郎!
那一瞬的眼神!
渾濁,卻褪去了瘋狂!隻餘無儘悔恨!是對助開高昌古墓的痛悔?是對無力結局的悲憤?
隨即,那眼神在灰飛煙滅的邊緣,猛地化作了薪儘火傳般的解脫!仿佛卸下萬古枷鎖!
最後,在歸於虛無的最後一刹!那雙已然破碎、隻餘殘留意念的眸,死死“盯”著張九郎。眼神驟然銳利清晰,帶著穿透生死、跨越時空的絕望警告與提醒。
那目光仿佛在無聲呐喊:
“鏡!!不是……”
“圖!!快……”
“石……鎮……”
未未等這最後遺念清晰傳遞,凶蛟吞噬已然完成!連這抹殘魂意念都被深灰妖氣漩渦徹底攪碎!
柳執中再無阻礙!猙獰臉上隻剩狂熱扭曲!
嗡——!!!!
《白澤圖》所化的深灰凶蛟虛影,與那布滿裂紋、光怪陸離的昆侖鏡殘體,終於在無數粘稠妖異符文的牽引下,重重地、蠻橫無比地——
碰撞在了一起!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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