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巨大得如同山丘般的黑影矗立在那裡,占據了幾乎小半個地庫空間。那材質黝黑深沉,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線!
整體呈不規則的長方形巨石柱狀,高度遠超兩層宮牆!但此刻,這座古老的鎮物——石敢當本體,卻觸目驚心地斷裂成了兩截半!
最粗壯的下半截約有五六丈高,根部深深紮入地下,表麵布滿刀劈斧鑿般歲月的痕跡,以及密密麻麻早已暗淡的朱砂符籙。
一道巨大的、貫穿柱體的猙獰裂隙從其頂端撕裂下來,足有兩丈多長,深入地底。
縫隙邊緣如同鋸齒獠牙,不斷向外噴湧著濃烈如實質黑煙的陰寒穢氣。
這股穢氣之精純陰冷,遠超之前任何地方,絲絲縷縷的黑氣接觸空氣,迅速凝聚成無數扭曲掙紮的灰黑色虛影。
斷裂的上半截巨石,重重砸落在下半截旁邊,斜插入灰燼之中,砸出了一個深坑。
斷裂麵同樣巨大而慘烈,斷裂的石頭碎片散落一地,每一塊都像是被強行撕裂的肢體。
在巨大裂口深處……借著微弱搖曳、映照不清的幽綠燈光,張九郎的“視陰陽”之能被劇烈刺痛!
他仿佛“看”到裂口儘頭那片黑暗深處,不再是簡單岩層斷層!那裡…如同鏈接著一個蠕動著、滴淌粘稠陰寒液體的巨大傷口!無數雙蒼白、怨毒、絕望的巨爪,正在其中瘋狂抓撓!發出無聲的哭泣!
那就是這片天地規則下的瘡疤!地脈斷裂的陰陽之井!
“哇嘔……”
緊隨其後的老宦官隻看了一眼噴湧黑氣和扭曲虛影的裂口,便跪倒在地乾嘔起來,臉上是極致恐懼,“不…不行了…龍脈斷口越來越大!鎮不住了!這氣…這氣要把我們都化成屍鬼了!”
他驚恐地環視四周昏暗和穹頂,仿佛無處不在的嘶嘶低吼更響了。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嘎吱!轟隆!
遠處穹頂邊緣幾塊漢代規製、沉重異常的大型宮燈石雕,或因千年根基被地脈震動鬆脫,毫無征兆地轟然墜落!
巨大黑影挾萬鈞之勢,朝著站在裂口前不遠、尚未完全反應過來的張九郎與阿史娜,當頭砸落!
“小心!!”老宦官發出淒厲的尖叫!
張九郎瞳孔驟縮,他本能地想要推開阿史娜躲閃,但重傷的身體哪還有半分餘力?
死亡陰影瞬間降臨!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
嗡……
極其微弱,如同沉睡巨獸在噩夢中發出的一聲短促歎息!
那聲音……來自腳下!來自石敢當!來自那道巨大裂口的深處!
不是聲波,是張九郎被妖毒和此地極致陰氣反複刺激、幾乎與經脈相連的“視陰陽”之能,在生死瞬間捕捉到的一絲微弱感應。如同弓弦崩斷前最後的、帶著痛楚的顫抖。
那感應並非求救。更像是深埋古老巨石之中、源自亙古、肩負著“鎮”之使命的存在,在徹底沉淪消散前發出的不甘低鳴!
一種……同源的、卻遠比他那家傳方術精純深邃千萬倍的……地脈歸正、氣定神安的意誌碎片。如同失散已久的血脈在最後時刻的共鳴呼喚!
“呃!”一股難以言喻的奇異力量隨那“歎息”掃過張九郎身體!他仿佛被無形之力微微牽引,憑借最後殘存本能之力,猛地拖著阿史娜向側麵撲倒!
轟!!!!
沉重如小山般的石燈擦著他們的身體狠狠砸落,深深地嵌入地麵的灰燼層。激起的灰白塵埃如同霧霾般彌漫。
“咳咳……”
張九郎後背被飛濺碎石砸中,劇痛襲來。他顧不得自己,連忙查看阿史娜。
震動讓她又溢出一小股鮮血,但睫毛顫動幾下後,她艱難地、緩緩睜開了一絲縫隙。眼神渙散茫然,但懷中昆侖鏡碎片卻被下意識攥得更緊。
那一點微弱詭譎的光斑,映照著她蒼白的嘴角,更添幾分淒迷。
“沒…沒時間了…”
老宦官連滾帶爬地衝到兩人身邊,驚恐地看著石敢當裂口處越發洶湧的黑氣,以及裂口邊緣正在緩慢蔓延的龜裂紋路。
“看見了嗎?裂口在變大。這石頭快鎮不住了,根基在崩,必須想法子堵上。堵不上,長安城就得變成死鬼窩,陰陽倒灌!萬物不存!”
他幾乎是哭喊著,“你們…你們手裡那鏡子碎片……似乎是個…是個能‘映’能‘洞’的物件……能不能…能不能……”
如何堵?
麵對這如同深淵巨口的規則裂口,麵對著噴湧如實質黑泉的九幽陰穢本源之氣?用這巴掌大、布滿裂痕的銅鏡殘片?塞進去?壓上去?無異於蚍蜉撼樹!
張九郎看著懷裡氣若遊絲的阿史娜,又看向那裂口深處無數抓撓的恐怖虛影,感受著腳底石敢當殘留的“呼喚”,再看向手中緊攥的那塊早已失去光澤、布滿裂紋的灰色玉片……
一個模糊得如同風中殘燭、卻帶著絕地瘋狂的點子,如同火花般在識海深處迸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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