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站在終焉舞台的懸崖邊,腳下是翻滾的灰霧和無底的黑洞,亂流的鬼哭狼嚎往上頂。
破爛木偶的潮水“嘎吱嘎吱”地漫上舞台邊緣,伸著斷手爛腳,抓撓撕扯著謝嚴那癱在地上抽搐的爛肉。
舞台外圍,那團裹著碎玻璃爛菜葉的“情緒龍卷風”越轉越瘋,渾濁的五顏六色攪在一起,發出低沉的、混亂的咆哮,刮得人臉上生疼。
偽神那團由哭喪臉木偶攢成的“雲彩”,在頭頂瘋狂地翻滾、膨脹,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
它感覺自己的“戲台子”要塌了!那些被它當狗養的破爛玩意兒,正在反咬主人!
“吼——!!!”那團“雲彩”猛地一縮,無數張木偶臉同時張開黑洞洞的嘴,一股粘稠得如同瀝青、散發著刺鼻硫磺惡臭的精神衝擊,如同高壓水槍,狠狠懟進林辰的腦子!
“碾碎這些蟲子!!”
“掐死那丫頭!摳出她心窩裡那點‘引信’!扔進坑裡!!”
“燒!把這破台子燒穿!!”
“快——!!!”
同時,整個舞台劇烈地傾斜!
一股無形的巨力,跟磨盤碾黃豆似的,狠狠壓向癱在血泊裡的蘇芷!
她身下的凝脂“哢嚓”一聲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暗紅的血像小泉眼一樣往外湧,眼看就要被碾進深淵!
林辰腦子裡那根弦,“嘣”地一聲,斷了。
去他媽的偽神!去他媽的劇本!老子不演了!
他猛地低下頭,看向手裡那半拉嗡嗡震、灰白光亂閃的焦黑人偶——【悼亡人】的“賬本”。他咧嘴,露出一個沾著血沫子的、野狗被逼到絕路般的笑。
“接著!”他吼了一嗓子,聲音嘶啞得像破鑼。手臂一掄,那發光的“賬本”劃出一道灰白的弧線,朝著蘇芷的方向甩了過去!
蘇芷不知哪來的力氣,血糊糊的手猛地一抬,死死攥住了飛來的半拉人偶!入手滾燙,像攥了塊燒紅的炭,可她指關節都捏白了,沒鬆手。
林辰看都沒看結果。他腳底板在冰冷的台子上猛地一蹬!人跟道被燒紅的鐵水澆出來的影子似的,“呼”地一下竄了出去!
目標不是偽神,不是謝嚴,而是舞台正中央——那個被燒紅鐵鏈子穿透、釘在半空、像塊破抹布似的【悼亡人】殘軀!
他人在半空,右手食指那道線痕猛地爆出刺眼的白光!
那光裡裹著他自己那點“不想認命”的邪火,裹著匣中城老百姓塞過來的憋屈、恐懼和丁點指望,甚至還夾著一絲偽神硬灌進來的、想燒把大的瘋勁兒!亂七八糟,全擰成了一股繩!
“彆他媽等了!”
他喉嚨裡滾出最後的咆哮,像野狗咬斷喉嚨前的嘶吼,“這才是老子的落幕!一個‘人’的落幕!”
話音砸地的瞬間,他整個人,帶著那股子燒紅鐵水似的、亂七八糟的光,狠狠撞進了【悼亡人】那半透明的殘軀裡!
不是融合!是引信!是往火藥桶裡扔火星子!
轟——!!!!!!!
無法形容的巨響!不是聲音,是感覺!像整個天地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以【悼亡人】殘軀為中心,一點刺目到極致的白光猛地炸開!
那光不是純淨的,裡麵翻滾著暗紅的契約殘火、灰白的不甘與憤怒、渾濁的恐懼與丁點希望,還有偽神那點想燒穿一切的瘋癲黑氣!
所有玩意兒攪成一鍋滾燙的、沸騰的、毀滅一切的混沌風暴!
白光瞬間吞噬了整個終焉舞台!
偽神那團由木偶臉攢成的“雲彩”,首當其衝!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那沸騰的白光撕成了漫天碎片!
無數張哭泣的木偶臉下雨似的往下掉,砸在凝脂台子上,“劈裡啪啦”響成一片。臉上的表情不再是痛苦,隻剩下一種空白的、無害的呆滯。
那隻由無數木偶手臂和水藻觸須構成的巨爪,在白光中像烈日下的雪糕,瞬間融化、汽化!連點渣都沒剩下!
穿透【悼亡人】殘軀的那些燒紅鐵鏈子,跟麵條似的,“嘣嘣嘣”地寸寸崩斷!鐵鏈子斷裂的地方,沒有流血,隻有點點暗紅的火星子飄散。
殘軀在白光的核心,那張一直耷拉著的、模糊的臉,似乎……抬了一下?嘴角好像……扯了扯?一個極淡、極淡的弧度,像卸下了千斤重擔。
然後,整個半透明的身子,就在那純粹到極致、又混亂到極致的光芒中,如同清晨的霧氣,無聲無息地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