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中心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三百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突然“活”過來的b1機器人——它銀灰色的金屬外殼在應急燈下泛著冷光，關節處的液壓杆發出細微的“滋滋”聲，頭部的光學傳感器轉動時，像兩顆閃爍的紅色星辰。
“這...這是真的？”一個法國航天員揉了揉眼睛，手裡的輻射檢測儀“啪嗒”掉在地上，“科幻片裡的機器人...真的存在？”
張鵬扒開人群擠到前麵，伸手想去摸機器人的胳膊，卻被梁小龍攔住：“老張，彆亂碰，這玩意兒的關節能夾碎你的手骨。”他轉向李揚，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李揚兄弟，這就是星球大戰裡的‘炮灰機器人’？看著比基地的安防機器人靠譜多了。”
李揚沒理他，目光落在指揮中心的總指揮官身上。這位頭發花白的將軍正繞著b1機器人踱步，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腰間的配槍，眼神裡一半是警惕，一半是難以置信。
“外星人先生，”總指揮官終於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乾澀，“你說這些...‘玩具’能代替航天員去啟動核彈？”他指著機器人裸露的線路板，“這玩意兒連防塵罩都沒有，月球背麵的低溫能凍裂它的液壓管。”
李揚對著b1機器人抬了抬下巴：“bxa07625，展示戰術動作三。”
“收到，指揮官。”機器人的機械臂突然展開，原本並攏的金屬腿彈出防滑墊，在原地完成了一個標準的前滾翻，起身時還順帶做了個屈膝禮——雖然動作僵硬得像提線木偶，卻精準地避開了周圍的控製台。
人群裡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韓朵朵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圓：“它...它竟然能做這麼靈活的動作？”
劉培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突然想起李揚那瓶能起死回生的“生命之泉”——或許，這個自稱“外星人”的男人，真的藏著超越時代的技術。
李揚走到機器人麵前，拍了拍它的胸腔：“這玩意兒用的是貿易聯盟淘汰的流水線技術，智能程度確實不高，連自主規避隕石都做不到。”他話鋒一轉，眼神驟然銳利，“但啟動核彈隻需要三個動作：走到按鈕前，伸出機械臂，按下開關。這對它們來說，比吃飯還簡單。”
總指揮官盯著機器人頭部的光學傳感器，突然問：“如果它在半路壞了怎麼辦？我們沒有備用零件。”
“壞了就壞了。”李揚的語氣輕描淡寫，“我帶了一千台，就算壞一半，剩下的也足夠完成任務。”
這句話像一顆炸雷，在指揮中心裡炸開了鍋。三百名航天員瞬間沸騰了——有人捶打著控製台歡呼，有人抱著戰友喜極而泣，還有人對著李揚的方向敬起了軍禮。總指揮官的肩膀突然垮了下來，他掏出通訊器，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給運輸艦隊發信號，準備接收...一批特殊貨物。”
運輸飛船的艙門在月球背麵的環形山打開時，李揚正靠在鵜鶘號的駕駛座上打盹。梁小龍戳了戳他的胳膊，指著外麵：“快看，咱們的‘炮灰軍團’要上戰場了。”
一千台b1機器人像銀色的潮水，從運輸飛船裡湧出來。它們的金屬腳掌踩在月塵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小坑，光學傳感器同時轉向地球的方向——那顆藍色的星球正懸在環形山的邊緣，像一塊嵌在黑絲絨上的藍寶石。
“小玲，同步所有機器人的引爆指令。”李揚調出全息地圖，上麵密密麻麻地標記著核彈的位置，“設定倒計時：30分鐘。”
“已同步指令，先生。”小玲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檢測到機器人的底層邏輯正在執行特殊指令——非戰鬥姿態校準。”
李揚知道，那是他給所有機器人植入的隱藏程序。
部署工作比想象中順利。b1機器人雖然笨手笨腳，卻有著近乎偏執的執行力：有的機器人被隕石砸中了胳膊，拖著一條廢腿也要爬到核彈旁；有的機器人掉進了數米深的隕石坑，用機械臂搭成梯子互相拉扯著爬出來；還有的機器人在布設最後一台核彈時，被突然噴發的月塵覆蓋了傳感器，卻憑著預設坐標硬生生找到了按鈕的位置。
劉培強在指揮中心的監控屏幕前，看著一個斷了腿的b1機器人用機械臂撐地，一點點挪向目標，眼眶突然紅了。他想起自己剛進飛行學院時，張鵬說過的話：“真正的勇敢，不是不怕死，而是明知會死，還願意往前走。”
“它們...像一群不會喊疼的士兵。”韓朵朵的聲音帶著哽咽，手裡緊緊攥著那塊空了的生命之泉瓶子。
李揚沒說話，隻是盯著屏幕角落的一個機器人——那是bxa07625，它正站在月球最大的那顆核彈旁，光學傳感器不停地閃爍著。李揚知道，它在等指令。
倒計時的紅色數字在全球指揮中心的大屏幕上跳動：10，9，8...
月球表麵，一千台b1機器人突然同時轉身，麵向地球的方向。它們的機械臂緩緩抬起，關節處的液壓杆發出整齊劃一的“哢哢”聲，組成了一個標準的人類軍禮。陽光從地球的陰影裡鑽出來，給它們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像一群沉默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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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在...敬禮？”聯合政府的觀察員突然捂住嘴，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這些機器人...竟然在向地球敬禮。”
張鵬的煙掉在地上，他卻渾然不覺。這個在太空中摸爬滾打了三十年的老飛行員，此刻像個孩子一樣，對著屏幕裡的機器人，鄭重地回了個軍禮。
李揚靠在牆角，看著bxa07625的光學傳感器最後閃爍了一下——他知道，這不是在向地球敬禮。這些機器人的底層邏輯裡，刻著一行永不磨滅的代碼：“向指揮官致以最高敬意”。
“5，4，3...”
劉培強握住韓朵朵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想起了劉啟，想起了韓子昂，想起了所有在地下城等待消息的人。
“2，1，0！”
一千道紅光在月球表麵同時亮起。起初是微弱的閃爍，像星星掉進了月塵裡，隨即爆發出刺眼的白光——千萬噸級的核彈在環形山深處炸開，蘑菇雲一朵接一朵地升起，把月球的黑夜照成了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