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終於抬眼:“都督的顧慮我懂,但消耗戰耗不起。咱們的糧草雖能支撐,可建康城裡的人心耗不起,壽陽陷了,硤石的胡彬還被圍著,再拖下去,胡彬那邊先撐不住,軍心一散,更難收拾。”
謝玄上前兩步指著營帳中的沙盤:“都督請看,洛澗是淮河支流,梁成在這裡紮營,還在淮水上立了柵欄。
他不光是攔咱們,更是卡住了硤石胡彬將軍的退路!胡彬糧儘被困,咱們要是再被堵在洛澗以南,不出十日,硤石必破!到時候苻融能騰出手來,跟梁成合兵一處,三十萬大軍壓過來,咱們更沒勝算!”
他指尖順著洛澗往淮河劃:“梁成這五萬兵,看著多,實則是塊軟肋。他剛占了洛澗,自以為憑水立柵就萬無一失,肯定沒料到咱們敢主動出擊。
而且他的兵是從彭城調過來的,長途奔襲後還沒歇透,營壘都沒紮牢實,這是咱們的機會!”
謝琰道:“這個梁成也不是泛泛之輩,出身氐族名門略陽梁氏,家族世代與秦皇族苻氏聯姻。梁成身為將門虎子,通曉兵法,更是深得苻堅的信任。
昔年滅燕戰役,率領一萬士卒大敗慕容臧十萬燕軍。”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正因為他是秦國宿將才更要吃掉他,隻有解決掉梁成這五萬秦軍才能一振人心。
秦軍遠來,這淮北與淮南本就是兩個氣候。秦軍遠道而來水土不服也是常有的,這幾日見我們在洛澗二十五裡外紮寨,本就是讓梁成以為我們怕了他,更不會提防我們突然進軍。
我建議調動北府精銳,擇一猛將襲擊秦軍,大軍後動足矣。”
見謝玄如此說謝石便不再猶豫,當即命令謝玄全麵負責相關事宜,若是的手他率大軍水陸並進徹底吃掉梁成五萬大軍。
北府兵猛將眾多,劉牢之、何謙、諸葛侃、高衡、劉軌、田洛、孫無終等。他們實際上都是活動於江淮以南擁有一定武裝力量的流民帥。
不過謝玄卻選擇了劉牢之,劉牢之出身尚武世家,麵色紫赤,深沉剛毅,足智多謀。為謝玄幕府參軍,更重要的是劉牢之其父征虜將軍劉建,曾效命於謝家所領豫州西府係統。
“道堅劉牢之表字)任務甚重,全軍首戰之成敗係你一人,成則大軍儘起先斷秦軍一臂,士氣必然為之一振。”
劉牢之猛地抱拳:“末將定不負都督所托!梁成的項上首級,我必拎回來見您!”
北風卷著洛澗的寒氣,刮得人臉頰生疼。劉牢之勒住馬韁,五千北府精兵列成三列縱陣,在十裡外的荒坡上停下——前方煙塵不起,卻能隱約望見澗水北岸豎起的黑色旌旗,那是前秦的“秦”字旗,在風裡獵獵作響。
“將軍,梁成在澗北列陣了!”探馬滾鞍下馬,聲音帶著急促,“澗水被他們用巨木柵欄封了大半,北岸前排全是弓箭手,後排隱約有騎兵動向!”
劉牢之眯起眼,麵龐在暮色裡泛著冷光。
他抬手抽出背後的環首刀,刀身映著殘陽,晃得人睜不開眼:“傳我將令!前隊三百死士,隨我乘筏強渡;中隊兩千人,持盾掩護,箭雨不停;後隊兩千人,由何謙率領,繞至澗東渡口,斷秦軍退路!”
“得令!”
北府兵的動作快得驚人。不過一炷香功夫,隨軍攜帶的二十多隻木筏便被推入洛澗,每隻筏子上擠著十五名精壯士兵,人人腰懸短刀,手持盾牌。劉牢之翻身上筏,劈頭給了撐筏的士兵一腳:“衝!先登者賞百金,退後者立斬!”
木筏剛離岸三丈,北岸的秦軍便有了動靜。梁成站在高台上,手扶腰間佩劍,冷眼看著晉軍的動向。他身旁的參軍急道:“將軍,晉軍真敢渡河!要不要先放箭?”
“急什麼。”梁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讓他們再近點。傳我命令,第一排弓箭手壓弓,第二排待命,騎兵隊守住東西兩側,彆讓晉軍抄後路!”
他身為氐族宿將,滅燕時以一萬破十萬,壓根沒把這五千晉軍放在眼裡。在他看來,謝石等人在洛澗外二十五裡紮營不敢動,早已露了怯,如今這突襲不過是困獸猶鬥。
洛澗水深流急,晉軍乘筏渡河本就不穩,等他們到了中流,再以箭雨覆蓋,保管讓他們屍沉澗底。
可梁成沒算到,北府兵根本不是尋常晉軍。這些士兵多是淮北流民,家人死在胡人的刀下,手裡的刀早就染過血,拚殺對他們來說,是報仇也是活命。
木筏行至中流時,梁成終於下令:“放箭!”
刹那間,北岸箭如雨下,密集得像一張黑網罩向水麵。筏子上的北府兵立刻舉起盾牌,“叮叮當當”的箭雨砸在盾麵上,火星四濺。有幾隻筏子被箭射穿,河水順著破洞往裡灌,撐筏的士兵乾脆棄了槳,抽出刀護在身前:“將軍,筏子要沉了!”
“沉不了就衝,沉了就遊!”劉牢之揮刀劈飛一支射向麵門的箭,一腳踹翻身邊的盾牌,“北府兵沒有逃兵!跟我殺過去!”
話音未落,他竟直接躍入冰冷的洛澗,踩著水往北岸衝。北府兵見主將如此,一個個紅了眼,有的跟著跳下水,有的推著漏水的筏子往前擠,哪怕肩膀中了箭,也隻是咬著牙拔出來,繼續往前衝。
梁成在高台上看得皺眉:“這晉軍倒是悍勇!傳命,步兵隊上前,守住河岸!”
秦軍步兵立刻舉著長矛上前,在河岸列成密集的矛陣,矛頭斜指水麵,就等晉軍登陸時戳成篩子。可劉牢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在水裡大喝一聲,率先抓住岸邊的茅草,借力翻上北岸,落地時順勢滾向最近的一名秦兵,刀光一閃,便割開了對方的喉嚨。
“殺!”
緊隨其後的北府兵像潮水般湧上岸,盾牌撞開秦軍的長矛,短刀順著縫隙刺進去。一名秦兵剛刺穿一名晉軍的胸膛,還沒來得及拔矛,就被另一名晉軍從背後抹了脖子;有個北府兵胳膊被長矛紮穿,乾脆抱著秦兵的腰,一起滾進洛澗,在水裡扭打至同歸於儘。
梁成臉色沉了下來,親自提矛衝下高台:“都給我頂住!誰退斬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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