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死過了。
她死死盯著趙宇。
他身邊沒有人接近。偶爾有年輕教徒望向他,眼中露出一瞬模糊的疑惑——像是在某張舊宣傳畫冊上見過他,又像夢裡殘留的片段。但那種疑惑很快就散去,沒有人跟他說話,沒有人叫他的名字。
隻有極少數老教徒在人群中一瞬怔住,隨即若無其事地轉過臉,像是下意識壓住了某種本能的衝動。
他們認出了他,卻誰也沒有聲張。
林素言呼吸急促,幾乎要掀開帷幔,卻在最後一刻止住動作。
不能被墨留痕發現。
趙宇不記得他是誰,可她記得。他已經死過一次,現在隻是個“外來者”,她必須保護他,哪怕他自己已經不再知道這一切。
她還來不及理清思緒,目光忽然被另一個身影吸引。
那人站在隊伍最末,個子頎長,背脊挺直,眉眼模糊不清,但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他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目光每移動一次,都像在測量出口、守衛、帷帳的縫隙。
那是一種不該出現在“新人”身上的冷靜。
而當他無意中朝她這個方向看來——
她的心,驟然停了一瞬。
那不過是個陌生人。她告訴自己。
隻是……
她的夢,可能回來了。
她幾乎不敢呼吸。
“哥哥?”
她在心裡喊出這個名字,但口中沒有發出聲音。那兩字像冰冷的鐵塊卡在喉嚨深處,不敢輕舉妄動。
她不確定。
因為那是不該出現的幻覺。林羽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現實世界早已過去多年。那時候,他才十六。如今呢?他會是什麼樣子?
她想走下去看得更清楚些,卻強行止住了腳步。
那種衝動太不符合“聖女”的姿態。
她必須保持“聖潔”,保持“疏離”,保持那份被賦予的神性——即使此刻,她的指尖冰冷,膝蓋隱隱發顫。
她用儘全力才移開目光。
但最讓她警覺的是墨留痕。
他也在場。
他站在最中央的觀像台上,背手而立,目光似笑非笑地看著趙宇從人群邊緣走過。
兩人沒有任何交流。
趙宇始終低著頭。
什麼都沒發生。
直到趙宇離開視野,墨留痕才慢慢轉身,衝她的方向微微一笑。
“聖女,”他說,“你今日似乎看得格外專注。”
林素言回以一個無波的注視。
“隻是……有些人看著眼熟。”她淡淡說。
她不敢說更多。不能提“熟悉”,那太容易引起懷疑。
墨留痕笑了:“眼熟的人,你說的是趙宇吧。”
“……你什麼時候看到的?”林素言聲音很輕,努力維持鎮定。
“昨天。”墨留痕答得坦然,“他來申請入教,我讓他留下了。他說得很誠懇。”
林素言心口一緊,低聲提醒:“你答應過我的。”
墨留痕回望她,眼神平靜得近乎空洞:“我當然記得你說的那句話。我答應過你,放他一條生路。”
林素言眼底劃過一絲掙紮:“那就讓他離開。他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
墨留痕卻搖了搖頭:“但他是自己走進來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沒有違背任何承諾。”
頓了頓,似乎在欣賞她情緒的波動,“倒是你,克製得有些過分了。”
林素言沉默片刻,猛地移開視線,望向趙宇所在的方向。他正仰頭看著屋頂,似乎在琢磨鏡頭取景的角度。
她咬緊牙關,努力讓聲音平穩下來:“你讓我來看這一場,就是為了這個,對吧?
墨留痕終於微笑:“你覺得呢。”
那一刻,她終於明白——趙宇的出現,不是意外,是試探,是警告,是他刻意讓她“親眼看見”的弱點。
墨留痕輕聲道,“不過放心,我答應過你——不動他,就不會動。”
林素言沒有回話。
她知道他是認真的。墨留痕從不說謊,尤其是在承諾方麵。但她更知道,他並不認為“讓他留下”是什麼威脅。他篤定趙宇已經忘了所有事,篤定現在的“趙宇”隻是另一個普通的外來者。
墨留痕不再開口了,她移開視線,不讓他看到眼底的波動。
心跳卻在那一刻劇烈加速——因為她發現,墨留痕不知道林羽的存在。
那個站在人群中的身影,正是她日夜思念的哥哥。哪怕隔著血與火的歲月,她仍一眼認出他。而墨留痕……竟沒看出任何端倪。
她胸腔劇烈起伏,幾乎要笑出聲。
慶幸,仿佛潮水衝上心頭,又迅速被理智壓下。
太好了,他還在。他真的來了。而墨留痕沒有在意他——
這意味著,他們還有時間。
她強迫自己平穩下來,卻仍無法控製指尖微微發顫。
彆露出破綻。哪怕一丁點都不行。
她不能讓墨留痕意識到,那個人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麼。
因為她知道,隻要被看穿,林羽就會像趙宇一樣,被困在這裡,永遠失去自由。
她閉了閉眼,幾乎是以一種祈禱的姿態,將那份悸動藏回內心最深處。
她想——
活著真好。你們都還活著。
但她不會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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