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午吃飯的高峰期,恒通客棧的一樓,從外麵進到裡麵的顧客一茬接一茬,不大一會兒功夫,所有的方桌圍滿了食客。
陳槐特地挑了一個利於觀察的位置,自他剛坐下,那個跛腳的獨眼老頭,拖著殘疾的腿,加快挪動的步伐,前來招呼陳槐。
“客官這是我們店的幾樣招牌……”他的嗓子如同經曆了煙熏火燎,聲音嘶啞,說話的語速也是異常的慢。
陳槐點了金玉良緣和金玉滿堂,另加兩道平日裡餘千歲和吳期各自喜歡的不同菜式。
“就這些,再給我燙一壺你們店裡最好的酒。”
老劉點頭哈腰地重複:“燒刀子一壺。”
陳槐疑惑地盯著老劉,試圖發現什麼破綻。恒通客棧的規模不算小,而且牆上掛的那些菜品,有些菜的食材,需要很珍貴的用料。好菜自當配好酒才是,怎麼老劉給他下單的卻是燒刀子?
“貴店最為暢銷的熱酒,是燒刀子?”陳槐隻好重新確認。
“我們店啊,隻賣燒刀子一種酒,客官您說,是不是最暢銷的酒。”老劉布滿褶皺的眼皮緩慢地向上抬起,他佝僂的腰身,注視著陳槐的雙眼,和他四目相對,轉瞬即逝的表情變化出現在他滄桑的臉上,無論他怎樣試圖掩蓋,還是被陳槐迅速捕捉到。這是什麼意思?是在向自己傳遞某種信息嗎?還是想多了?
老劉點完單後,轉身便去接待新進店的顧客。
陳槐給吳期發了消息,問了餘千歲的狀態是清醒還是昏睡。對方的回答很快在腕間上空浮動,吳期說餘千歲剛醒,兩人正打算下樓。
等待他們來的時間裡,陳槐拈著粗糙的茶杯,目光時不時落在門口,從剛才到現在,恒通客棧隻有進的人,沒有出的人,那些吃完飯的食客,發現不能出去,一個又一個乖巧地回到原來的座位,絲毫沒有任何外露情緒,沒過多久小翠引領這些人,朝樓上走去。
陳槐回憶早上站在走廊的那些人,二樓的房間數量是固定的,除非每間屋子裡麵的格局各不相同,不然這些人上到二樓,該去哪裡。陳槐正在琢磨這件事,吳期和餘千歲緩步從樓上走下來,一左一右坐在陳槐旁邊。
吳期現在是孩童身體,說起話來音色較之以往很不相同,他發出清脆的童聲:“陳哥,你在看什麼呢?”。
不等陳槐回答,他感歎道:“餘哥這次可是下了血本,他為了避免隨時睡過去,把壓箱底的寶貝都掏出來了。”
自他們下樓,陳槐的心神早已分出五分落在倆人身上,聽到吳期這麼說,他收回探究二樓的目光,轉而看向餘千歲:“餘兄現在感覺如何?”。
餘千歲擺擺手:“還可以,依靠藥物把精力吊起來,好比給我自己的精神綁了一根頭懸梁的繩子,但凡出現和之前一樣的狀況,大腦就會神經痛,用痛覺趕走昏沉的睡意。”
陳槐的眼眸晦暗不明,問道:“這是什麼藥物?”怎麼聽上去不太靠譜啊。餘千歲嘴角上勾露出一抹淺笑,不過顯然是不打算回答。
他用沉默代替了答案,陳槐知道在他這裡問不出什麼了,轉而看向吳期,吳期驚慌失措地拿起筷子轉移話題:“這筷子,可真筷子啊,是吧陳哥,我跟你說,筷子裡麵還有學問呢,筷子一頭方一頭圓,這就叫做……”吳期的聲音越來越小,陳槐壓迫感極強的眼神盯著他,讓他壓力倍增。
吳期索性攤開,“放心吧陳哥,餘哥還能害自己啊?他聰明著呢。”剛才在樓上客房,吳期見餘千歲醒來,欣喜地問他感覺如何,未料餘千歲的掌心瞬間出現一粒紅色的小藥丸,他沒有喝水,直接乾吞入腹。這才從床上起來,舒筋身骨不忘叮囑吳期:“一會兒彆和陳槐說藥的事情,他要是問起來,我自有回答。”
吳期瞠目結舌,張大的嘴巴一直沒收回去,還是餘千歲托著他的下巴,給他恢複原狀。結果吳期緊張地說話都不利索:“餘哥,你吃的……那是……清……清醒丸?”得到餘千歲點頭的肯定回答後,吳期捏住嘴唇,避免再次張開。
狠人啊狠人,極致的狠人,都敢把這種東西用在自己身上。他佩服地五體投地,大佬不愧是大佬,心狠起來,什麼都能乾。
看似平平無奇的紅色小藥丸,其實煉製所需的藥材很是罕見,得從三座主城的犄角旮旯搜尋出十幾味藥材,再用高溫大火燒煉整整三天,煉一鍋才會有三粒藥丸產生。
清醒丸雖然是s級的係統道具,唯一的作用,就是持續性刺激大腦分泌多巴胺,讓服藥的人能在一百四十四個小時內時刻保持興奮狀態,想睡覺都睡不著,而揮發藥效的同時,也會不斷令服藥之人,感到頭痛炸裂,這種神經痛覺會隨著時間推移放大痛感,藥效也會更加厲害。
有資格兌換清醒丸的玩家,一般都是用來下本,給敵人喂藥,對方長時間不能休息導致精神崩潰,在這種脆弱之際,能夠套出許多事情。說白了清醒丸這一味藥,左右不過是用來幫玩家提高下本效率的道具,隻是相較其他更乾脆的道具,清醒丸顯得不是那麼出彩。商城每次上架的清醒丸數量極少,補充庫存的時間毫無規律,全憑玩家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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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資格的老玩家,很少會選擇兌換清醒丸,就算兌換了,也不一定會用,相較吐真劑而言,清醒丸的位置比較尷尬。若不是這次遇上了特殊情況,餘千歲也不會想起他之前還兌換了清醒丸,平日裡一直處於道具欄的最末尾,使用頻次不高,道具庫存數量隻有兩粒。
為了避免再次隨地大小睡,餘千歲直接吞掉一粒清醒丸,希望藥效能抵抗這副身體的病症。
“趕緊走吧,彆讓陳槐等急了。”開門出去,餘千歲又囑咐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吳期答應道:“我知道,絕對不會把你吞了清醒丸的事兒說出來!”隻不過見到陳槐後,迫切的心情讓吳期換了說辭,歸根結底他不過是想讓陳槐更放心。免得陳槐再擔心餘千歲時不時睡過去,雖然不知道這粒小藥丸針對餘千歲的情況,能夠維持多久,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有也比沒有要好,省得餘千歲這一天下來什麼也不用乾,醒了睡,睡了醒,來回重複,多麼折磨人。
吳期縮著腦袋,不敢和陳槐對視,他心虛地發毛,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陳哥你放心,餘哥有他自己的考量,他還能害自己啊。對吧。”無聲的回答形成壓迫的氣場,變成烏雲籠罩在餐桌上空。
餘千歲打圓場說:“行了,我自己的身體,我還能不清楚?肯定沒事兒,兩個兄弟放心吧。”
陳槐一言不發,三人之間前所未有地陷入沉默。吳期緊張地撓撓頭,想要打破這詭異的氣氛。他嘴巴微張,一口氣提到嗓子眼,最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隻好閉上嘴巴。
“給您上菜,金玉滿堂。”
十五六歲的少女音突然出現,打破了三人之間的安靜。
吳期看著菜肴,重複菜名:“金玉滿堂,這名字起得不錯。”隻見方形陶盤上麵放著一隻金黃的燒雞,雞肚被塞得很飽滿,聽小翠介紹,這道菜的精華就是雞肚裡的各種食材,一道菜品嘗十種食材,每種食材味道各不相同,所以命名金玉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