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子發射器穿過李四清的額頭,黏膩如瀝青的血液從他額間滑落。李四清麵目猙獰,手臂凸起的塊狀皮膚,刹那間朝吳期的腦袋猛擊,吳期急忙俯下腰身,拿著發射器邊跑邊對著李四清射擊。
“你彆做無用功了,這區區的傷口,對我一點傷害都沒有。”
李四清步伐迅速,在短短三秒內,他四肢在地麵快速移動,好似叢林裡捕獵的野獸,風馳電掣地朝吳期衝過來。吳期被李四清逼到死角,眼瞅著離他還有半米的距離,李四清的下肢用力彈起,雙臂張開舉過頭頂,高高落下砸向吳期的肩膀。
吳期雙手緊握發射器,宛若一根反應迅速的彈簧,立馬下蹲,用發射孔對準李四清的下巴,趁著李四清愣神的時刻,他火速朝著四周的鏡麵發射粒子炮彈。
光滑平整的鏡牆,發出碎裂的聲音,蜘蛛網似的紋路,在鏡麵綻開,稀裡嘩啦掉在地上。
吳期左顧右盼,當即從背包裡拿出瞬移道具。
現在隻有賭一把了……
瞬移道具嗡嗡晃動不停,吳期在狹小逼仄的內部空間裡,險些要吐出來,他雙手撐著艙壁,等到晃動停止,這才小心謹慎地從艙內走出來。
“嗬,賭贏了。”正當吳期得意時,麵前平靜的湖麵,冉冉向上升起了諸多人影,整齊劃一地以8x8的列隊躍於湖麵。
這些人影從頭到腳都是一身黑,就連正反麵也無法區分。吳期後背隱隱攀上寒意,他總覺得這些沒有五官的人影,正在麵對麵盯著他不放。
湖麵泛著幽幽森冷的烏綠色光,像極了複刻人的血液,又如同一塊被凍得結實的玉石,黑色人影宛若塊塊墓碑佇立其上。
一股被集體凝視的詭異感,圍在吳期身旁,久久沒有散開。他的關節泛白,雙手緊緊抓住粒子發射器,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忽地小腿肚子貼上硬物,頓時嚇得他一個激靈,轉身發現,剛才帶他進來的轉瞬艙,外殼竟然變得焦炭化。
他皺緊眉頭,眼睛快速掃視四周:“我這是什麼運氣……”
“剛出虎穴,又踏馬的入狼窩。”
眼前的湖麵忽然浮動起來,令人影勻速地朝吳期靠攏,整個過程絲滑到沒有一點聲音,除了湖麵的波瀾,似石子擊落,蕩漾著一圈一圈的漣漪。
完全同步進行的人影,以令人窒息的秩序感,整齊劃一把吳期圍在中間。
吳期架起發射器,360°地對人影進行循環式掃射,他親眼看到子彈擊穿了層層疊疊的人影,對它們來了個精準給力的貫穿傷,卻在幾秒過後,那些射出去的粒子炮彈,回旋鏢似的奔著吳期後背而來。
吳期瞬間雙膝軟塌,無力地倒在地上。
閉上眼前,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看向不遠處的湖泊。如果這是他的結局,那他認了,隻是不甘心,還沒找到沈慕梨呢……
吳期嘴角囁嚅,將沈慕梨的名字囫圇幾遍,最終合上眼睛。
同一時間,64個人影似墨汁一樣,瞬間融化彙聚成一池黑水,簇擁著將吳期帶入湖泊裡,與湖水共沉淪。
陳槐和所有玩家分開之後,徑直在獨立空間繞行。他本意是想衝著一個方向一直走,反正這些鏡麵空間都是虛假的,隻要他不看,光憑意識帶動腳步,一定能出去。
結果不如預期,在他走了三千多步,發現自己仍在原地轉圈時,陳槐這才睜開眼睛。在前麵懸浮探路的承影劍,被他召喚回來,重新握在手中。
陳槐看著六麵一樣的鏡牆,打算故技重施。他雖然沒有重型攻擊道具,但本命劍也不是吃素的。承影刷刷化成一麵鋒利的劍盾,隨著陳槐將半身的力氣灌注其中,劍盾直麵衝著右邊的鏡牆攻擊,碎裂的鏡片落在地上,殘缺的牆麵轉瞬恢複如初,而地麵的鏡片,毫無征兆地豎立起來,仿佛擁有智慧一樣,當著陳槐的麵,組合成了他的模樣。
和陳槐等身大小的碎片複刻人,身上儘是細碎的紋理。它衝著陳槐僵硬地擺手,學著陳槐的動作,也用剩下的碎片,組合拚湊成一把盜版承影劍。
不規則的頭部鏡片,是整具身體保存的最大一塊,它站在陳槐麵前,任由陳槐從鏡子中看到自己的一切神情。
每當陳槐做出不同的表情時,碎片複刻人就會笨手笨腳,用肢體語言表達相同的意思。這無疑火上澆油,讓陳槐更為惱火。
然而在他用承影劍對著複刻人,n次擊碎之後,複刻人都會以n+1的次數,重新組建起來,隻不過和之前相比,它身上的碎片愈發地細小。
每一次的組建,都令複刻人的表現加倍升級。
這一次,它臉上居然用兩條極細的碎片,化做眉毛,貼在麵部對應的位置。尖銳的指甲戳了戳陳槐的胸口,緩緩蹲下,用“承影劍”在地麵書寫——放棄掙紮吧,我會取代你,成為更好的你。
“做你的春秋大夢!”
陳槐閉上眼睛,在一片昏暗的神識裡,他的身影變得極其渺小,似天地間一顆不起眼的沙粒,在空蕩的神識空間四處遊晃,他發現右前方出現若隱若現的白光。陳槐屏息凝神,手握承影劍,雙眼緊閉朝著神識裡的方向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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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他在靠近光源的時候,忽地被硬物阻攔。陳槐迅速握劍起勢,他的耳廓微微顫動,在確定自己聽到牆麵碎裂的聲音時,繼續毫不遲疑地向前走。
神識裡的自己,在推開硬物後,轉眼來到柳暗花明的新天地,這裡鳥語花香,處處充滿無限的生機。肆意蓬勃的綠色隨處可見,濃香馥鬱的花草香,競相鑽入陳槐的鼻腔。
他察覺到有人在背後拉自己的衣服,陳槐瞬間睜眼往後看,隻見一個雙唇緊抿的孩童,抓著他的衣服側擺不肯撒手。
孩童晃了晃陳槐的衣服,聲音低沉,需要陳槐低頭才能聽見。
“你終於來了,我一直在這兒等你。”
陳槐蹲下身子和孩童平視,他越看越覺得這個小孩兒很眼熟,隨即歪著腦袋問道:“你是誰,你為什麼在這兒等我?”
孩童不語,一味地搖頭,跟撥浪鼓似的,頻率逐漸降低,他雙手穩住暈眩的腦袋,抬起手臂指向前方。
“你讓我去那邊?”
“嗯。”
“那裡有什麼?”
孩童轉身就走,完全不回答陳槐的問題。
陳槐站了起來,這才仔細打量現下的環境,對比之前死寂沉沉的那些,這裡可謂春和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