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昴的手指痙攣般地抓住卡萊爾的衣襟，布料在掌心皺縮成扭曲的形狀。她的指尖神經質地摩挲著衣料的紋理。
"假的...吧，剛才的..才是...夢...？"
卡萊爾的嘴唇在動，但昴的耳中隻有尖銳的耳鳴，所有的聲音都像是從水下傳來般模糊不清。她的瞳孔劇烈收縮到針眼大小，視線裡隻剩下卡萊爾擔憂的麵容。
“昴…你…”
"彆...彆動！讓我…聽..."她發出幼獸般的嗚咽，隨後像個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顫抖著將耳朵貼上他的胸膛。
咚...咚...
緩慢而有力的心跳聲穿透胸腔傳來。昴的呼吸停滯了一瞬，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這是【生】的證明。
她猛地抬起頭，雙手發瘋似的摸索著卡萊爾的左臂，記憶中那個被怠惰斬斷的位置。當觸摸到完整的手臂時，她的喉嚨裡溢出破碎的嗚咽。
"還...還在..."她的聲音支離破碎，"你...還活著...？"
卡萊爾微微一怔，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困惑。但他還是輕柔地回應。“我當然還活著。發生什麼事了？有人欺負你嗎？”
"不...不對...必須確認..."
昴的指尖神經質地顫抖著，突然一把攥住卡萊爾的手腕。她的嘴唇微微張開，卻在即將咬下去的瞬間像觸電般猛地鬆開。
"不對...這樣不行..."她搖著頭喃喃自語，渙散的瞳孔突然聚焦。下一秒，她毫不猶豫地低頭，狠狠咬向自己的手腕——
"昴！"
卡萊爾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他一把扣住昴的下巴，卻還是晚了一步。溫熱的液體在口腔中彌漫開來，鐵鏽味在舌根處蔓延，帶著令人作嘔的甜腥。
“好疼……”
這一刻，所有的防線徹底崩塌。
昴的雙膝一軟，整個人向前栽去。卡萊爾慌忙接住她，卻聽見懷中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她從未想過還能再見到他。
那些"死後就能重逢"的念頭，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慰藉罷了。她十分清楚，卡萊爾最後是怎樣死去的。靈魂燃儘，化作光點消散於天地之間。那樣的死亡，意味著即使真的有那個世界，她也永遠無法再見到他。
可現在...他就站在這裡。
昴的指尖撫上他的臉龐，每一道輪廓都那麼熟悉。那個雪夜，他最後消散時嘴角的那抹微笑。那時的他，也是這樣溫柔地注視著她。
"為什麼...為什麼要做到那種地步..."
卡萊爾困惑地皺眉，卻還是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昴的心臟狠狠抽痛。
"好疼……混蛋！為什麼不逃啊！"她邊哭邊用拳頭捶打著卡萊爾的胸膛，每一拳都像是用儘全力，卻在觸及的瞬間化為無力的抓握。"為什麼要保護我...為什麼要死啊...！"
"死掉了...你明明...已經死掉了..."昴的聲音支離破碎。“就在我麵前...變成光點...消失了..."
她的腦海一片混沌。指尖傳來的溫度，鼻尖縈繞的熟悉氣息，耳畔清晰的心跳聲。這一切都太過真實。
如果是夢...
如果是幻覺...
至少...至少讓我多感受一秒...
卡萊爾感受著懷中少女劇烈的顫抖，聽見她撕心裂肺的哭聲，那聲音仿佛要把靈魂都哭出來一般。讓他不自覺地放柔了動作。
他緩緩抬手，指尖輕輕穿過昴柔軟的黑發。"已經沒事了...我在這裡。"
昴抬起頭，淚水模糊的視線中，卡萊爾的麵容卻異常清晰。
"真的...真的是你嗎..."
卡萊爾用拇指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指腹傳來的溫度讓昴渾身一顫。“嗯，是我。我哪裡也不會去。"
集市的人聲依舊喧鬨，陽光依舊溫暖。一切都那麼真實。
太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