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在看一件摔碎的、肮臟的瓷器。他彎下腰,冰冷的視線掃過她布滿淚痕的、口紅被抹花的臉,掃過她撕裂的裙擺和膝蓋的淤青,最後,定格在掉落在地的學生證上。
“李、瀟、瀟。”他一字一頓地念出那個名字,每個音節都像淬了冰的刀子。“商學院,大一。”他彎腰,用兩根手指,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惡,像撚起什麼臟東西一樣,拈起了那張小小的卡片。
李瀟瀟蜷縮在地上,雙手緊緊抱住破碎的裙擺,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她不敢抬頭,淚水無聲地洶湧而出,砸在冰冷的地麵。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的學業,她拚命維持的尊嚴,還有這好不容易找到的、能支撐她還債的工作…都被眼前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徹底撕碎了。
楚辭淩將那張學生證隨手塞進西裝內袋,如同處理一件微不足道的證據。他站直身體,整理了一下略微淩亂的昂貴西裝袖口,那裡還沾著一點她口紅的汙跡。他俯視著地上那個哭泣顫抖的身影,眼神裡沒有任何憐憫,隻有冰封的怒意和掌控一切的冷酷。
“欠我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判決意味,在寂靜的樓道裡回蕩,“我會讓你,連本帶利地還回來。”說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轉身,皮鞋踩在台階上發出沉穩而冷酷的聲響,一步步消失在樓梯拐角的陰影裡。
星海公寓頂層。
水晶吊燈的光線冰冷地傾瀉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映照著楚辭淩陰沉的側臉。他指間夾著一支點燃的雪茄,煙霧繚繞,卻驅不散眼底翻騰的陰霾。手腕上,一圈清晰的齒痕微微紅腫,滲出的血絲已經凝固。
助理淩霄垂手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他從未見過楚少如此…失控。那份關於“李瀟瀟”的詳儘資料此刻正攤在昂貴的黑檀木桌麵上,像一份恥辱的供詞。
“李瀟瀟,20歲,京市本地人。父母早亡,生前經營一家小型外貿公司,破產後欠下高利貸,三年前相繼病故,債務由獨女李瀟瀟繼承。”淩霄的聲音平板無波,卻字字砸在楚辭淩心上。“目前就讀京市第一貴族學校商學院一年級,學費由‘晨曦助學基金’全額資助,該基金匿名,來源暫不明。日常開銷及償還債務主要依靠打零工,包括帝天酒店服務員、圖書館管理員、以及…周末在‘藍調’清吧駐唱。”
“駐唱?”楚辭淩的指尖在雪茄上重重一按,煙灰簌簌落下。難怪那晚在酒店,她身上有一股若有似無的、廉價卻惑人的香水味!一個在學校裝清純、晚上在酒吧賣唱還債的女人!這個認知像毒蛇一樣噬咬著他的神經。他拿起資料附帶的幾張偷拍照片。一張是她在圖書館窗邊低頭看書的側影,陽光灑在她身上,安靜得像個天使。另一張,卻是她在“藍調”那昏暗混亂的燈光下,抱著吉他,穿著緊身亮片裙,眼波流轉間帶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近乎嫵媚的風情!強烈的反差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他臉上。
“啪!”厚厚一疊資料被楚辭淩猛地摔在桌上!他胸膛劇烈起伏,額角青筋隱隱跳動。頭痛毫無預兆地襲來,如同無數鋼針狠狠紮入太陽穴。又是這樣!每次試圖深挖關於那晚的記憶,尤其是關於她的細節,這該死的頭痛就會變本加厲!他痛苦地捂住額頭,指骨因為用力而泛白。
“少爺!藥!”淩霄臉色一變,迅速從隨身藥箱裡取出一個小巧的銀色藥盒,倒出兩粒白色藥片。
楚辭淩一把抓過藥片,混著冰涼的威士忌吞了下去。藥效緩緩壓住劇痛,卻壓不住心底翻騰的暴戾和被愚弄的怒火。他靠在寬大的真皮椅背上,閉上眼,黑暗中卻清晰地浮現出帝天酒店樓道裡,李瀟瀟那被淚水衝刷得狼狽不堪的臉,還有她頸後那道月牙形的疤痕。
強迫?下藥?他楚辭淩二十二年來潔身自好,從不屑用這種下作手段!他認定了,是她的偽裝!是她的欲擒故縱!是她在酒吧學來的、釣取像他這樣獵物的高明手段!那晚他神誌不清,她半推半就,事後又玩消失,不過是為了吊足胃口,如今看準時機出現在他麵前,無非是想索取更多!
“好…很好…”楚辭淩緩緩睜開眼,眼底是一片淬了冰的寒潭,深不見底,隻剩下純粹的、冰冷的報複欲。“李瀟瀟…你喜歡玩火,我就讓你玩個夠。”他的聲音輕得像耳語,卻讓淩霄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明天開始,我要她在這個學校…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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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學院階梯教室。
上午的《宏觀經濟學》是大課,幾乎整個商學院的新生都擠在能容納數百人的大教室裡。李瀟瀟特意選了個靠後角落的位置,縮在陰影裡,試圖將自己隱形。她眼睛紅腫,臉色蒼白得像紙,脖子上係了一條薄薄的絲巾,試圖遮掩楚辭淩留下的指痕,也遮蓋住頸後那道恥辱的印記。破碎的裙子已經無法修補,她隻能換上自己最舊的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然而,無形的風暴早已在她踏入教室的前一秒席卷而來。
竊竊私語如同無數細小的毒蛇,從四麵八方鑽入她的耳朵。
“就是她?商學院新晉‘名人’?”
“看著挺清純,嘖嘖,真沒想到……”
“聽說了嗎?昨天在帝天酒店,她居然跑去勾引楚少!被當場抓包,衣服都撕爛了!”
“何止!楚少什麼身份?能看上她這種貨色?肯定是她用了什麼下作手段,想攀高枝唄!”
“看她那副樣子,裝得可憐兮兮的,背地裡不知道多臟呢!聽說還在‘藍調’那種地方賣唱……”
“啪嗒”一聲輕響,一個揉成團的紙團精準地砸在李瀟瀟攤開的課本上。她渾身一僵,顫抖著手打開。紙上是用粗紅筆潦草寫下的兩個大字:婊子!
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又在下一秒褪得乾乾淨淨。李瀟瀟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一絲血腥味。她低著頭,手指緊緊攥著那團紙,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不能哭…在這裡哭,就徹底輸了……
就在這時,一道高挑靚麗的身影帶著一陣香風,在無數或敬畏或豔羨的目光中,徑直走到了李瀟瀟旁邊的空位坐下——正是吳晴然。
吳晴然今天打扮得格外精致,一身當季高定連衣裙,妝容無可挑剔。她仿佛沒看到李瀟瀟的狼狽,也沒聽到周圍的議論,優雅地放下限量版手袋,對著李瀟瀟露出一個無懈可擊、卻毫無溫度的微笑,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幾排的人聽清:
“李同學,臉色怎麼這麼差?昨晚在帝天…‘工作’太辛苦了嗎?”她刻意加重了“工作”兩個字,尾音上揚,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和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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