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台束縛帶在周毅的手電光下泛著幽光,上麵殘留的深褐色汙漬像乾涸的血淚。沈念的目光死死鎖住架子底層那個被打開的、刻著荊棘鑰匙圖案的保險箱,裡麵空空如也。有人捷足先登了!那個在鐘樓上窺視的眼睛,那個手腕有烙印的7號!
“搜!他剛走不久!”周毅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手電光束急促地掃過房間每一個角落。空氣裡那股甜膩的陳舊氣味似乎更濃了,混合著闖入者留下的、一絲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和…機油味?
沈念卻像被釘在原地,她的視線越過空保險箱,落在架子最上層一個不起眼的玻璃罐上。那裡麵浸泡的,不是器官,而是一枚小小的、銀質的…十字架吊墜?吊墜的樣式很普通,但鏈子卻斷了一截。她的心臟猛地一縮——這個吊墜,她見過!在她母親唯一一張年輕時的照片上,就戴著它!照片在父親被捕後的混亂中遺失了,但那個吊墜的樣子,她絕不會認錯!母親的東西,為什麼會在這裡?在瑪莎的“靜修室”裡?
“隊長!這裡有發現!”一名刑警在金屬台後方牆壁的暗影裡低呼。他拂開厚厚的灰塵,露出一塊顏色略新的牆板。撬開,裡麵是一個嵌入牆體的微型保險櫃,同樣刻著鑰匙圖案,但鎖孔是電子密碼式,屏幕一片漆黑。
“被破壞了。”技術刑警上前檢查,搖頭,“物理破壞加電路燒毀,無法恢複。裡麵的東西…應該被拿走了。”
周毅一拳砸在冰冷的金屬台上,發出沉悶的回響。又是7號!他拿走了瑪莎的核心秘密!就在這時,他彆在肩上的通訊器傳來b組急促的呼叫,背景音是壓抑的驚呼和金屬碰撞聲:“隊長!地下室…我們找到…找到瑪莎了!但…天啊…”
地下室的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漿。巨大的鐵籠鏽跡斑斑,散落在地的細小骸骨無聲地訴說著慘絕人寰的過往。但最令人窒息的,是房間中央的景象。
一具穿著早已朽爛的修女服的骸骨,被以一種極其怪誕的方式“供奉”著。骸骨被擺放在一張同樣鏽蝕的鐵椅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仿佛在祈禱。但她的頭骨,卻被一個同樣鏽蝕、布滿尖刺的鐵質“荊棘冠”緊緊箍住,深深嵌入骨中。骸骨的雙腳被鐵鏈鎖死在椅子腿上。而在骸骨前方的地上,用某種暗紅色的、早已乾涸的顏料,畫著一個巨大的、扭曲的鑰匙符號。
“瑪莎…”周毅的聲音乾澀。這個惡魔般的女人,最終以這種被“加冕”和“禁錮”的姿態,死在了她自己的刑場裡。是誰乾的?沈牧?還是…7號?
“隊長,看這裡!”法醫趙明蹲在骸骨旁,指著荊棘冠內側靠近太陽穴的位置。那裡,在厚厚的鏽跡下,隱約可見一個微小的、被強力鑽入的孔洞邊緣。“致命傷。極細的鑽頭,從太陽穴貫入,瞬間致命。手法…非常專業。”
沈念的目光卻死死盯住骸骨交叉的雙手指骨間。那裡,似乎卡著一點與周圍腐朽環境格格不入的東西。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撥開指骨——是一小片被揉皺的、邊緣燒焦的紙片。紙片非常脆弱,上麵隻有幾個模糊的、用鉛筆寫下的數字,似乎是從某個本子上撕下來的:
…9…12…7…
數字下方,還有一個幾乎無法辨認的單詞首字母:j
嫉妒jeaousy)?沈念的血液幾乎凍結。那個在名單上被汙漬覆蓋的“嫉妒”!這片紙…是瑪莎臨死前攥在手裡的?她死前在看著這份名單?還是…殺死她的人留下的標記?9,12,7…這順序…難道瑪莎的死,也被凶手納入了他的“功課”序列?她是名單上的“嫉妒”?
“沈教授!”周毅的聲音將她從冰冷的漩渦中拉回,“技術科在主樓檔案室廢墟裡找到點東西!”他遞過一個證物袋,裡麵是幾頁被燒得隻剩殘角的紙,邊緣焦黑,字跡模糊,但勉強能辨認出是某種實驗記錄片段:
…7號傲慢)進展遠超預期…對‘鑰匙’象征的服從性完美…但‘嫉妒’編號?)的汙染性…不可控變量…必須隔離觀察…其對7號的病態關注…已威脅‘淨化’進程…
…樣本j嫉妒?)對母性象征物素描懷表)表現出異常執著…源於早期‘矯正’失敗…創傷固著…危險等級:極高…建議…清除…母性象征物?素描懷表?沈念猛地想起在“靜修室”裡,7號對著懷表素描那充滿嫉妒的嘶吼!這個“嫉妒”j),對7號擁有的、象征母愛的懷表,有著病態的渴望!瑪莎的記錄裡,“嫉妒”對7號是“病態關注”和“汙染性威脅”!
“汙染性威脅…”沈念喃喃自語,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電般擊中她,“張偉!第五名受害者!編號7,傲慢!他的傷口有瑕疵,現場有特殊纖維!那不是7號傲慢)的失誤!是‘嫉妒’j)乾的!‘嫉妒’在乾擾7號的‘功課’,甚至…試圖取代他完成對‘傲慢’的審判!那片在瑪莎指骨間的紙片…數字9、12、7…‘嫉妒’在向7號宣告:下一個目標,是名單上的9號和12號,然後…是7號傲慢)本人?或者…是完成瑪莎未竟的‘清除’指令,殺掉7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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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推論讓地下室本就陰冷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凶手不止一個!除了執行“功課”的7號傲慢),還有一個隱藏在暗處、因嫉妒而瘋狂的“嫉妒”j)!他她不僅乾擾7號,甚至可能直接出手殺人,並覬覦著7號的位置和…那個象征母愛的懷表!
周毅的臉色鐵青:“立刻重新梳理所有受害者的人際關係!尤其是與宗教、福利院背景的交集!重點排查可能符合‘嫉妒’側寫的人!還有,陳鬆那邊…”他話音未落,負責監視陳鬆的刑警的緊急通訊直接切了進來,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惶:
“隊長!陳鬆…陳鬆不見了!我們的人一直盯著門和窗戶,他絕對沒出來!但剛才熱成像顯示…公寓裡沒人了!我們破門進去…裡麵是空的!隻有…隻有電視還在響!還有…桌上留了這個!”
通訊器裡傳來一陣急促的翻找聲,接著是倒吸冷氣的聲音:“一張…一張老照片!是…是那七個男孩的合影!但是…但是照片上7號男孩的臉…被燒掉了!燒掉的洞下麵…用紅筆寫了個血淋淋的大字——‘我的’!”
我的!我的位置?我的懷表?還是…我的“功課”?
沈念感到一陣眩暈。嫉妒j)不僅存在,而且行動了!他她帶走了扮演“懶惰”的陳鬆?陳鬆是“懶惰”的種子,還是…他本身就是“嫉妒”的偽裝?那張被燒掉7號臉的照片和血紅的“我的”,是赤裸裸的宣戰和占有宣言!
“立刻封鎖療養院所有出口!他她帶著陳鬆,可能還在這裡!”周毅對著通訊器怒吼,拔槍上膛,“沈念,跟緊我!‘嫉妒’的目標,很可能也包括你!你是沈牧的女兒,是這把‘鑰匙’血脈的延續!”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扭曲、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哼唱聲,斷斷續續地,順著冰冷的地下室通風管道,幽幽地飄了下來。哼唱的調子極其古怪,不成旋律,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沈念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是…那是她童年時,父親沈牧在陷入那種陰鬱狀態時,常常無意識哼唱的、破碎的聖歌片段!
哼唱聲忽遠忽近,在錯綜複雜的管道中回蕩,無法分辨來源。它像冰冷的蛇,纏繞上每個人的神經。在這絕望的歌聲中,周毅的手電光束猛地掃向地下室深處一個被鐵柵欄封死的、黑黢黢的通風口。柵欄似乎…剛剛被什麼東西從裡麵撞得鬆動了一下?緊接著,一隻蒼白、沾滿汙垢的手,猛地從柵欄縫隙裡伸了出來,五指痙攣般地張開,又死死扣住了冰冷的鐵條!那隻手的手腕上,似乎有一道深色的、蜿蜒的舊疤!
通風管道裡的哼唱聲,戛然而止。死寂,如同厚重的裹屍布,瞬間籠罩了整個地下室。所有人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那隻手…是誰的?是失蹤的陳鬆?還是…那個剛剛宣告了存在的、瘋狂的“嫉妒”j)?他她,就在這堵牆的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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