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掌心,在與那暗綠粘液接觸的瞬間,就如同按在了燒紅的烙鐵上!不!比那更恐怖!那粘液帶著一種極其詭異陰毒的腐蝕性和冰冷灼燒感!她掌心嬌嫩的皮膚,幾乎在接觸的刹那就冒起了詭異的青煙!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焦黑、碳化!劇烈的、無法形容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灼痛,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了她的神經!痛得她眼前一黑,小小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
就在這足以摧毀意識的極致劇痛中,曉曉那雙被幽綠光芒占據的瞳孔,猛地一陣劇烈的、混亂的閃爍!仿佛信號不良的屏幕,無數破碎、扭曲、帶著強烈血腥氣息的畫麵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轟然衝進了她瀕臨崩潰的意識!
刺目的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打著深藍色補丁的藍布衫的女人背影!很瘦,梳著一條烏黑油亮的長辮子,垂在纖細的腰肢後麵。
女人似乎在笑,微微側過一點臉,陽光勾勒出她柔和的、帶著溫婉笑意的側臉輪廓。她懷裡抱著一個繈褓。
突然!一隻握著青銅小刀的手!閃電般從旁邊刺出!那手腕內側!赫然有一個扭曲的、青黑色的蛇形刺青!蛇眼是兩點凝固的暗紅!
噗嗤!一聲沉悶的、令人牙酸的利器入肉聲!
藍布衫女人的身體猛地一僵!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痛苦和難以置信的驚恐!她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那把彎曲如鳥喙的青銅小刀,深深地沒入了她的心口!隻留下那個詭異的刀柄!
暗紅色的、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湧的泉水,瞬間染紅了她洗得發白的藍布衫!也染紅了她懷中那個小小的、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繈褓!
一滴……一滴粘稠的、溫熱的血珠,從繈褓邊緣的布料上,沉重地滴落下來,砸在乾燥的、蒙著塵土的地麵上,洇開一小朵刺目的、絕望的花……
女人的身體軟軟地倒下,那雙失去神采的眼睛,死死地、帶著無儘的眷戀和悲傷,望著……望著繈褓的方向……
“娘……”一個稚嫩到幾乎聽不見、卻帶著撕心裂肺般絕望的嗚咽聲,在曉曉記憶的最深處,如同垂死的幼獸,輕輕響起。
“娘……娘……”曉曉按在暗綠粘液上、掌心焦黑的小手,因為劇痛和這驟然湧入的、撕心裂肺的記憶碎片,不受控製地劇烈痙攣著。她慘白的小臉上,淚水如同決堤般洶湧而下,混合著泥汙和冷汗,衝刷出一道道絕望的痕跡。那聲來自記憶深處的嗚咽,仿佛穿透了時空,帶著無儘的悲涼,從她劇痛抽搐的喉嚨裡,微弱地、破碎地溢了出來。
“哐當!”
就在曉曉這聲微弱嗚咽響起的瞬間,陳姐如同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手中那個滾燙邪異、不斷滲出暗綠粘液的粗布包裹,再也握持不住,重重地砸落在地!
包裹在泥濘和濺落的燈油中翻滾了一下,邊緣被剛才的火焰燎到,發出一陣焦糊味。那粗布的材質似乎異常脆弱,在撞擊和油汙的浸潤下,包裹外層縫合的針腳處,竟然“嗤啦”一聲,裂開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一塊巴掌大小、顏色異常黯淡、邊緣磨損得起了毛邊的舊布片,從那撕裂的包裹夾層裡,滑落出來,掉在了曉曉按著暗綠粘液、焦黑一片的手掌旁邊!
那布片……似乎……是一件嬰兒的……肚兜?
顏色是那種洗褪了無數次的、近乎灰白的淺藍色。布料是極其粗糙的土布,針腳卻異常細密,顯然縫製的人傾注了極大的心血和愛意。肚兜的正中央,用同樣褪了色的、但依稀能辨認出是暗紅色的絲線,端端正正地繡著兩個娟秀的小字——
囡囡!
而在“囡囡”兩個字的下方,在那粗糙的土布上,一大片已經乾涸、凝固、變成了深褐色、幾乎與布料融為一體的……陳舊血漬!如同一個巨大而醜陋的傷疤,覆蓋了大半個肚兜!那血漬的邊緣,還隱隱透出一種……極其暗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青銅鏽蝕般的暗綠色澤!
更讓人心悸的是,在這片深褐色的、凝固著絕望和死亡氣息的陳舊血漬邊緣,在那褪色的淺藍布料上,用極其纖細的金黃色絲線那絲線竟也隱隱透著金屬的光澤),繡著一個極其精巧、卻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感的圖案——
一隻展翅欲飛的黃銅小鳥!
鳥喙尖銳,如同彎刀!
而在那黃銅小鳥微張的鳥喙中,赫然銜著一把……小小的、形狀古怪的鑰匙!
鑰匙的末端,一滴如同凝固血珠般的、暗紅色的絲線繡成的液體,正沉沉欲滴!
銅鳥銜匙,滴血為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