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不知道這乾擾能持續多久。他隻知道,必須遠離這個銘牌!離得越遠,那“鏽蝕”對自身的侵蝕才會……或許……慢一點?他隻想為小雅多爭取哪怕一秒鐘!
黑暗的管道如同無間地獄,冰冷、狹窄、沒有儘頭。隻有他如同破舊風箱般粗重艱難的喘息聲、小雅微弱的呼吸聲、以及左臂被“鏽蝕”處傳來的、如同濕木炭燃燒般的輕微“滋滋”聲,在死寂中回蕩。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不知道爬了多遠。左臂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暗紅色的脈絡如同醜陋的紋身,爬滿了他的肩膀,甚至開始向胸膛蔓延。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那冰冷異化感的擴散。體力早已耗儘,全憑一股“不能停”的執念在支撐,每一次挪動都耗儘他全部的生命力。
就在他感覺自己即將徹底崩潰、身體即將完全被那冰冷的“鏽蝕”吞噬的瞬間——
前方,無儘的黑暗中,似乎……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於應急燈昏黃光線的……穩定而柔和的暖光?
那光芒非常微弱,如同寒冬深夜遠處窗欞透出的一豆燭火,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與冰冷鏽蝕氣息截然相反的……生命的氣息?
陳默瀕臨熄滅的意識之火猛地一跳!他渾濁的獨眼死死盯住那點微光,如同沙漠中瀕死的旅人看到了綠洲的幻影。他咬緊牙關,牙齦因用力而滲出鮮血,榨乾身體裡最後一絲殘存的力氣,朝著那微弱暖光的方向,用撬棍支撐著,一步,一步,如同拖著千斤重擔般,奮力挪去!
暖光越來越近。他終於看清了。
那是一個……被遺棄在管道岔路口角落的、破損的……便攜式醫用保溫箱?箱子外殼破裂,保溫層外露,但內部似乎還有殘存的電力,讓一個代表“恒溫狀態”的、散發著柔和暖黃色光芒的小燈,在黑暗中頑強地、極其微弱地閃爍著。保溫箱旁邊,散落著幾支破碎的藥劑瓶和染血的紗布。
暖光?生命的氣息?醫療設備?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陳默被痛苦和鏽蝕侵蝕得混沌的意識!醫療設備!有醫療設備的地方……是不是意味著……曾經是安全的區域?是不是……可能接近某個……醫療站?!甚至……撤離點?!
希望,如同那微弱的暖光,雖然渺茫,卻真實地刺破了絕望的黑暗!
他奮力挪到那破損的保溫箱旁,用還能勉強活動的右手,顫抖著摸索著箱子冰冷的殼體。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箱子旁邊管道壁上,一個模糊的、被灰塵覆蓋的……噴漆標記?
他艱難地伸出右手手指,用儘力氣抹去厚厚的灰塵。
一個褪色嚴重、但依舊能辨認的箭頭符號,指向管道左側的岔路!箭頭下方,噴著幾個模糊的字母:edbay&evacroute
通往c區醫療灣及撤離路線)
醫療灣!撤離路線!
生路!這裡有一條通往生路的通道!
巨大的狂喜如同電流般瞬間貫穿了陳默麻木的身體!他猛地抬頭看向左側那條幽深、黑暗的岔路!那微弱的暖黃色燈光芒,如同指路的燈塔,隱隱指向那個方向!
然而,就在這希望如同嫩芽般破土而出的瞬間——
“嗚——嗚——嗚——!!!”
一陣淒厲、尖銳、仿佛能刺穿耳膜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從管道深處、從四麵八方驟然響起!這警報聲並非電子合成音,而是類似老式氣笛被強行拉響的、充滿了金屬摩擦撕裂感的噪音!同時,管道內所有昏黃的應急燈光開始瘋狂地、毫無規律地閃爍!忽明忽滅,如同垂死者的喘息!
整個管道係統,仿佛被這警報聲驚醒的垂死巨獸,開始劇烈地痙攣!
“轟隆——!!!”
“嘎吱——!!!”
“嘩啦——!!!”
後方,他們剛剛逃離的那個管道拐角方向,傳來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巨響!伴隨著金屬被巨大力量撕裂、扭曲、斷裂的刺耳尖嘯!陳默驚恐地回頭,隻見後方管道深處,在瘋狂閃爍的應急燈光下,那短暫的乾擾徹底失效了!無數形態扭曲、如同被強行鏽蝕拚湊而成的“次級侵蝕體”,如同潰堤的暗紅色泥石流,裹挾著斷裂的管道碎片和濃烈的腥氣,瞬間衝垮了拐角,帶著令人頭皮炸裂的“沙沙”聲和金屬摩擦聲,朝著他們瘋狂傾瀉而來!它們徹底狂暴了!
更可怕的是,伴隨著警報的嘶鳴和管道的痙攣,前方左側那條通往c區的岔路深處,也傳來了令人心悸的、如同金屬閘門正在被強行扭曲撕裂的“嘎嘎”巨響!以及……某種沉重、拖遝、但速度極快的腳步聲?!
前路受阻?後有追兵!唯一的生路,似乎也在崩塌!
“走!!!”陳默發出一聲混合著絕望與不甘的咆哮,不再猶豫!他用撬棍死死抵住地麵,拖著半邊身體幾乎被“鏽蝕”固化、左手如同沉重累贅的殘軀,抱著胸前昏迷的小雅,用儘生命中最後的力量,如同撲火的飛蛾,一頭紮進了左側那條閃爍著微弱暖光、卻充滿未知巨響的黑暗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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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沙沙”聲和金屬斷裂聲如同死亡的潮汐,緊追不舍!前方的撕裂聲和腳步聲如同深淵的呼喚,越來越近!管道在警報聲中瘋狂震顫,如同即將崩潰的血管!
他不知道這條岔路通向何方,是希望的醫療站,還是另一個更深的、充滿鏽蝕的煉獄?他隻知道,停下,就是被身後的暗紅潮汐徹底吞噬!他隻能向前!用這具正在被“鏽蝕”吞噬、殘破不堪的血肉之軀,為懷中的小雅,築起最後一道脆弱的堤壩!
血肉之堤,能否擋住蝕骨之潮?
場景轉換:青河村,縣醫院,隔離重症監護室外)
時間倒回至周明宇被強行送入隔離病房的那一刻。
刺目的無影燈下,周明宇被束縛帶死死固定在冰冷的金屬床上。他的右臂,從指尖到肩膀,已經完全被那暗紅色的、搏動著的脈絡所覆蓋。皮膚呈現出一種死氣沉沉的灰敗,失去了所有彈性,像一層乾枯的樹皮緊緊包裹著下方正在發生可怕異變的血肉。肌肉纖維在肉眼可見地扭曲、硬化,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注入了冰冷的鐵砂,變得沉重而僵硬。肩胛骨的位置,皮膚已經出現了細微的龜裂,裂痕邊緣滲出粘稠的、同樣散發著鐵鏽腥氣的暗紅色組織液。
“呃…啊……”劇痛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從被侵蝕的右臂瘋狂地紮向他的大腦,每一次心跳都帶來一陣新的、撕裂般的痙攣。他的意識在劇痛和一種冰冷的、試圖吞噬他意誌的麻木感之間沉浮。然而,比劇痛更深的,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他正在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製,正在變成某種……非人的、散發著鏽蝕氣息的怪物!
“血壓190110!心率140!體溫39.8c!體內未知侵蝕性物質活性急劇升高!”護士的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盯著監護儀上瘋狂跳動的數字和詭異的波形。
“鎮定劑加倍!快!物理降溫!”主治醫生李偉的額頭布滿冷汗,聲音嘶啞。他親眼看著那些暗紅脈絡在周明宇皮膚下如同活物般搏動、蔓延,看著他的肌肉不自然地腫脹、硬化。這超出了他所有醫學知識的範疇,更像是一場噩夢。“聯係省疾控!請求最高級彆支援!這…這根本不是已知的傳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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