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卡的鞋底碾碎了地下室積灰的1942年檔案,泛黃的紙頁間掉出張褪色的合影——羅斯福總統摟著她的曾祖母,背景是白宮玫瑰園未完工的噴泉。馬克舉著煤油燈的手在發抖:"財政部剛來電,中國連續五月減持美債,10年期收益率突破5時,地下室的地脈鎖鏈響了整整三分鐘。"
潮濕的石壁滲出暗紅紋路,艾麗卡摸到後腰的槍傷在發燙。自上周在鏡廳覺醒梳魂者血脈,她的傷口就再未愈合,每次靠近白宮地下百米的地脈核心,血珠就會滲成林肯日記裡的古英語:當美元失去錨,白宮成為棺。
"沃德總統今天的日程?"她扯開襯衫領口,讓涼血緩解灼燒感。馬克調出平板,特勤局淩晨的報告刺痛眼球:印第安納州男子攜槍闖入艾森豪威爾辦公樓,臨終前呢喃"彆讓他們用國債獻祭"——和三個月前槍擊她的特工臨終遺言一模一樣。
"他去了林肯臥室。"馬克突然指向監控屏,畫麵裡的總統正跪在那張玫瑰木床前,指尖摳進床柱暗格。艾麗卡認出那個手勢——昨夜她在鏡中看見1942年的自己,正是用同樣的動作取出過銀梳。
暴雨在白宮穹頂炸響時,艾麗卡踹開了林肯臥室的密道。黴味混著硫磺味撲麵而來,階梯儘頭的地脈核心處,沃德總統正將美債憑證釘在十二具總統棺木上,那些債券編號與1942年獻祭名單的出生日期完全吻合。
"1942年用議員靈魂錨定地脈,2025年該換金融祭品了。"總統轉身時,左眼的豎瞳裂成美元符號,"你以為華爾街的"風險溢價"隻是經濟術語?那是地脈索要的血肉利息。"他甩出的國債文件上,財政部印章正滲出人血的光澤。
艾麗卡的懷表突然發燙,林肯的幽靈在債券堆裡顯現。"1865年我就該燒了這些契約。"幽靈的手穿過她的傷口,"你曾祖母當年偷換的不是銀梳,是財政部地下室的黃金——那些被羅斯福用來封印地脈的黃金,現在正在美聯儲地下熔成美債。"
密道外傳來特勤局的腳步聲。艾麗卡摸到曾祖母藏在懷表夾層的鑰匙,插進地脈核心的瞬間,整座白宮的畫像同時轉向她——那些總統們的瞳孔都變成了美元符號。沃德總統尖叫著被吸入地縫,他的最後一句話混著債券燃燒的脆響:"你以為阻止的是獻祭?是美元的葬禮!"
當第一縷晨光撕開雨幕,艾麗卡站在玫瑰園的噴泉旁。池水倒映著她左眼的美元豎瞳,懷裡抱著從地脈核心搶出的黃金。遠處傳來n的播報:"美債收益率突降,中國宣布增持黃金..."她知道,這不是勝利,而是新的枷鎖——梳魂者的血脈從此與美元霸權共生,每一滴血都在計量著白宮的秘密。
馬克舉著染血的特勤局報告跑來:"所有涉事特工的檔案都指向1942年獻祭家族,包括..."他的聲音突然哽住,報告首頁貼著艾麗卡的入職照,標注著:第45任地脈錨,2025年7月1日生效。
噴泉突然湧出黑色泉水,倒映出華爾街的恐慌拋售、特勤局地下室的銀梳陣列,還有林肯臥室鏡中無數個舉著美債的自己。艾麗卡將黃金扔進池中,漣漪裡浮現出曾祖母的日記殘頁:白宮的每塊磚都浸著血,而我們,都是鑄幣廠裡的活死人。
艾麗卡的雪佛蘭在61號公路上碾過第十塊冰碴時,車載廣播突然雜音大作。調頻旋鈕自動跳轉至103.7,沙啞的男聲裹著電流滲出:“歡迎來到托拉夫鎮,女士。這裡的雪會記住每聲尖叫。”後視鏡裡,明尼蘇達的暴風雪正吞噬來時的路,宛如某種活物在舔舐獵物的蹤跡。
“馬克,定位到信號源了嗎?”她扯了扯祖父留下的烏克蘭刺繡圍巾,後頸的槍傷在低溫下灼痛。三天前白宮地下室的地脈核心裡,她曾在美債堆中發現一張泛黃的明信片,背麵印著托拉夫鎮1972年的雪景,郵戳日期正是她的生日——1999年7月1日。
“信號來自鎮東廢棄的‘鬆林汽車旅館’。”耳機裡傳來馬克敲擊鍵盤的聲響,“奇怪...聯邦調查局的檔案顯示,這家旅館1987年就該被龍卷風摧毀了。等等——”他突然壓低聲音,“財政部剛解密的1942年梳魂計劃裡,提到過‘用邊疆小鎮的地脈錨定華爾街’。”
風雪在車前燈裡織成白幕時,鏽跡斑斑的旅館招牌突然撞進視線。二樓走廊的搖椅自動搖晃,積雪從扶手上簌簌滑落,露出底下刻著的拉丁字母:sicariusinfaucibus喉間的凶手)。艾麗卡摸向腰間的格洛克19,發現槍柄纏著的紅繩不知何時換成了銀色梳齒——正是鏡廳裡那些分裂的影子曾握過的凶器。
推開吱呀作響的玻璃門,暖意裹挾著黴味撲麵而來。前台坐著位戴針織帽的老婦人,毛衣袖口磨得發白,彆著枚褪色的“托拉夫鎮百年慶典”徽章。“斯通女士?”她的明尼蘇達口音像含著冰碴,“12號房,您祖父1947年住過的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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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遞來時,艾麗卡觸到老人掌心的老繭——和曾祖母日記裡描述的“梳魂者印記”完全吻合。二樓走廊的地毯吸住她的鞋底,每走一步都發出黏膩的聲響。12號房的銅門牌上,“12”的第二個數字有重刻痕跡,底下隱約露出“13”的輪廓。
推開門的瞬間,煤油燈自動亮起。牆上掛著1972年的日曆,7月1日被紅筆圈住,旁邊寫著:血月獻祭,梳齒歸位。床柱上刻滿深淺不一的劃痕,最新的一道裡嵌著半枚銀梳,梳齒間纏著帶血的金發——和艾麗卡今早梳頭時掉落的發絲一模一樣。
“馬克,我需要1947年的移民記錄。”她掀開床墊,底下壓著本燒焦的《烏克蘭民間故事集》,第53頁折角處畫著梳魂儀式的插圖。窗外的暴風雪突然加劇,二樓傳來孩童的笑聲,夾雜著金屬摩擦聲,像有人在用梳齒刮擦暖氣片。
當第一滴冰水從天花板滴落時,艾麗卡注意到鏡子的異常。她左臉的倒影清晰如常,右臉卻覆蓋著冰霜,冰麵下隱約有張扭曲的臉在蠕動。祖父的圍巾突然收緊,勒得她呼吸困難,鏡中右臉的冰麵裂開,露出底下布滿利齒的大嘴——正是上周地脈核心裡那些吞噬債券的怪物麵容。
“歡迎回家,梳魂人。”沙啞的童聲從身後傳來。艾麗卡轉身時,看見7歲的自己站在門口,左手握著帶血的銀梳,右手提著顆滴雪的頭顱——正是前台老婦人的腦袋。小女孩的瞳孔是美元符號的豎線,咧嘴笑時,喉間伸出十二根銀梳狀的骨刺。
“1947年他們殺了我,就為把梳魂咒種進你家血脈。”小女孩的聲音在高低音間跳躍,“現在該還債了,表姐。”她甩出的銀梳劃破空氣,艾麗卡本能地格擋,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變成了半透明的靈體——和鏡廳裡那些總統影子如出一轍。
暴風雪在此時撕開旅館屋頂。艾麗卡看見漫天風雪中懸浮著十二具冰棺,每具棺木上都刻著她的名字,落款日期從1942到2025。前台老婦人的頭顱滾到她腳邊,眼球突然睜開:“跑!去地下室,那裡有你祖父藏的——”話音未落,頭顱被銀梳貫穿,化作黑色冰晶。
地下室的密道在壁爐後開啟時,馬克的聲音終於衝破雜音:“查到了!你祖父1947年是梳魂計劃的守墓人,他偷了地脈核心的——”信號突然中斷,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機械音:“當第七根梳齒染紅,白宮的時鐘就會停擺。”
密道儘頭的石台上,擺著十二把染血的銀梳,中間是枚嵌著紅星的懷表——和林肯的那枚一模一樣。艾麗卡的手指剛觸到表鏈,所有銀梳突然懸浮,梳齒指向她的心臟。暴風雪灌進地下室,在牆上投出巨大的影子,那影子的輪廓分明是1942年的自己,隻是右手握著的不是左輪,而是帶血的碎鈔機。
“滴答,滴答。”懷表突然報時。艾麗卡後頸的槍傷迸裂,鮮血滴在石台上,融化的血跡彙成美元符號。她終於明白,托拉夫鎮不是終點,而是梳魂咒的起點——每代傳人都要死在自己生日那天,用鮮血為華爾街的繁榮獻祭。
當第一把銀梳刺入她的肩膀時,艾麗卡咬住舌尖強迫自己清醒。祖父的故事集裡,烏克蘭女巫曾用經血破除詛咒。她扯開圍巾,讓鮮血滴在懷表的紅星上,地下室突然劇烈震動,所有銀梳倒飛著插入牆壁,露出背麵刻著的名字:斯通家族十三代梳魂人。
暴風雪停了。艾麗卡爬出旅館時,晨光正染紅雪地。遠處的教堂傳來鐘聲,7月1日的太陽照常升起。她摸出手機,發現相冊裡多了張1972年的合影:年輕的祖父抱著3歲的她,背景是正在建造的白宮噴泉,而照片裡的“她”,左眼分明是美元符號的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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