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兩人提著漁網往海邊走去。此時正是神奈川的初秋,天剛蒙蒙亮,海麵上還浮著一層薄薄的晨霧,像輕柔的紗巾裹著碧藍的海麵。
遠處的大山若隱若現,山頂的積雪在晨光中泛著淡淡的銀輝,與天邊的朝霞相映,染得海麵也成了暖融融的橘紅色。岸邊的蘆葦蕩隨風搖曳,蘆花雪白,偶爾有幾隻水鳥從蘆葦叢中飛起,掠過海麵時激起一圈圈細小的漣漪。
“你在這邊的石頭上坐著休息,我去撒網。”
幸村精市幫月歌找了塊背風的礁石,又脫下自己的羽服披在她身上,才提著漁網走向漁船。他熟練地解開纜繩,撐起木槳,漁船便像一條靈活的魚,劃入泛著金光的海麵。
晨光中,他挽著衣袖,手臂肌肉線條流暢,撒網時的動作乾脆利落,漁網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落入海中。
月歌靠在礁石上,裹著帶著他體溫的羽服,靜靜看著海麵上的身影。
海風帶著海水的鹹濕氣息拂過,撩動著她額前的碎發。
岸邊的浪花一次次湧上沙灘,又帶著細碎的貝殼和沙礫退去,留下濕潤的痕跡。
遠處的海麵上,幾艘漁船漸漸散開,漁民們的吆喝聲順著風飄過來,與海浪聲交織在一起,成了最鮮活的海畔晨曲。
約莫一個時辰後,幸村精市劃著漁船回來了。
船艙裡裝滿了新鮮的鯛魚和沙丁魚,銀閃閃的鱗片在陽光下格外耀眼。
他跳上岸,將漁船係在岸邊的木樁上,笑著走向月歌。
“今天收成不錯,晚上給你燉魚湯。”
月歌起身幫他收拾漁網,指尖觸到他沾著海水的手,冰涼的觸感讓她忍不住縮了縮。
幸村精市立刻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嗬了嗬氣。
“海邊風大,冷不冷?”
“不冷,看你捕魚就覺得有趣。”
她仰頭衝他笑,臉上的泥點讓那雙眼睛顯得愈發明亮。
回到家時,日頭已升到半空。幸村精市去處理漁獲,月歌則燒起了柴火,準備燉魚湯。
她從櫃子裡取出買來的薑、蔥和少量醬油——幸村精市從不缺銀錢,這些調味料總能備得齊全。
她不會去計較幸村精市的秘密,就像幸村精市不會過問她為何廚藝這樣好一樣。
新鮮的鯛魚處理乾淨後,在鍋裡煎至兩麵金黃,再加入熱水和薑片,大火煮沸後轉小火慢燉。不一會兒,屋內便飄起了濃鬱的魚湯香。
等幸村精市走進屋時,魚湯已經燉好了。
乳白色的湯麵上浮著幾點翠綠的蔥花,魚肉鮮嫩,湯汁醇厚。他拿起勺子嘗了一口,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月歌的手藝越來越好了,比鎮上酒樓做的還香。”
月歌毫不客氣地揚起下巴:“那是自然,我本來就很優秀。”
說著,她給幸村精市盛了一碗湯。
“對了,最近鎮上到底在查什麼?你昨天說的‘查得嚴’,是不是有什麼事?”
幸村精市舀湯的動作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是京城有大人物要來神奈川巡查,聽說那位大人喜好美色,上頭的官吏正四處搜集年輕漂亮的女子,準備獻上去討好他。”
他看著月歌,眼神凝重。
“所以我才讓你遮掩容貌,這段時間千萬不能露了風頭。”
月歌握著湯碗的手緊了緊,眉頭微微蹙起。她想起之前見過的那些被官吏逼迫的漁民,心底泛起一絲不安。
幸村精市察覺到她的情緒,伸手握住她的手:“彆擔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
他的掌心溫暖而有力,讓月歌漸漸放下了心。
窗外的夕陽漸漸沉下海平線,將天空染成了溫柔的粉紫色。
屋內的油燈亮了起來,映著兩人相握的手,魚湯的香氣縈繞在鼻尖,讓這方小小的草屋,成了風雨欲來的海畔最安穩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