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昔叼著觸角找到謝慈時,他正翻看著那本《兒童心理學》。
“時昔?”謝慈把那本書合上,衝著時昔笑了一聲,“怎麼跑我這兒來了?”
謝慈所在的帳篷是臨時救助站,裡麵就他一個人。
時昔把觸角攤開給謝慈看,眼巴巴的盯著他。
“……我看看。”謝慈把時昔拉到了燈下,仔細觀察著時昔的頭發。
因為時昔一直很抵觸彆人觸碰自己的頭發,這還是謝慈第一次仔細觀察,時昔的發絲相較於普通人,更粗更黑。
在燈光下仔細觀察,不難發現,時昔的頭發是由許多小節組成的,這是很明顯的昆蟲觸角結構。
似乎被什麼用力扯過,原本飽滿的觸角有一大片都蔫兒噠噠的垂了下來。
時昔的“頭發”是很蓬鬆的,但那些被傷到的頭發卻垂了下去,就像斷了骨頭隻連著皮的胳膊。
“……”謝慈的動作不由的更小心了一些,“很疼吧?”
謝慈知道他們的秘密,所以時昔也不用藏著掖著,就拚命的點頭。
有些冰涼的治愈之水包裹住了時昔的觸角,謝慈用手指輕輕梳理著時昔的其他頭發。
偶爾還有亮晶晶的鱗片掉落,像是飄落的灰塵。
“剛剛洛西給我們發消息,明天一早,我們就去出任務。”謝慈看著手上沾的幾片亮晶晶鱗片,眼神變得更柔和,“其實呢,我想聽聽你講講自己的故事。”
時昔轉過頭好奇的看著謝慈:“任務?不是要休息好多天嘛?”
“你是怎麼脫離的人類社會,怎麼生存下去的。”還有,怎麼變成蟲子的,還沒喪失自己的意識。
謝慈很想問出口,但他的目光隻是落在了手環上:“時昔,你覺得,人類可以永遠和平下去嗎?”
“唔?”時昔有些不懂謝慈為什麼忽然問這個。
“沒有戰爭,沒有流血沒有流淚,人人可以吃飽可以穿暖,每個人都很富裕,什麼都不缺,想要什麼有什麼的——‘天下大同’,可能嗎?”謝慈又問他。
“……我好像不知道哎。”時昔懷疑謝慈問錯了人,“不過這樣的世界應該很好吧?”
“那樣的世界裡沒有歧視,沒有差距,沒有悲傷和痛苦。”謝慈伸手蓋在時昔的腦袋上,極輕的歎了口氣,“也許你就不必經曆那些了。”
“唔,我現在不覺得以前不好哎。”蟲昔揚起下巴,朝後看著謝慈。
時昔眼中倒過來的謝慈隻是把《兒童心理學》塞到了他懷裡。
“這本書就送給你了。”謝慈這麼說著,語氣有些輕鬆起來。
“……他希望我們做點兒什麼嗎?”時昔捏著那本書,有些猶豫,“我們還需要為他做點兒什麼嗎?”
‘看他怎麼說吧。’
“我啊,成了醫生以後才發現,很多人我都救不了。”謝慈拉開折疊椅,坐在了時昔旁邊,“大多數人患著同樣的病——‘窮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