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又讓隊伍停下來?皮埃爾少校!”
在阿塔霍蘭的某條冰洞深處,由帕庭海軍將領賽格洛率領的武裝探險小分隊之一停在了一條寬度超過五十米的冰峽穀前。
當隊伍中的探險專家皮埃爾示意隊伍停止前進之後,賽格洛又帶著非常不滿的語氣衝前者大聲說道。
由於這條冰峽穀所處的空間非常寬闊和深邃,使得賽格洛說話聲的回音在斷崖冰壁上來回回蕩了很久才慢慢消失。
皮埃爾沒有理會賽格洛的話語,而是站在他們目前所在的冰洞出口邊緣朝冰峽穀中凝望,眼前隻有一片漆黑,這根本就是一條望不到底的深淵。陣陣白色的寒氣緩緩地從深淵下向上升騰,上升到上方同樣望不到頂部的黑暗之中。
“到是底什麼情況!?回答我!”
看到下屬對自己剛才的話沒有反應,賽格洛又將聲音提高了幾分。
這條冰峽穀雖寬,可並不是無路可走。因為在這群帕庭人麵前,正好有一座寬約三米,兩邊都帶有冰護欄的白色冰橋從他們所站立的冰洞出口邊緣的冰崖前延伸而出,一直通向前方的黑暗中。
這座冰橋橋麵呈現出一個傾斜向下的坡道,與他們剛剛走過來的冰洞道路一樣。
自從這群帕庭人從之前有很多冰洞入口的洞廳中將隊伍一分為三,他們這些人選擇了這條冰洞道路進發後不久,他們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冰路光滑再加上越來越大的坡度,使得後來他們不得不放棄小雪橇和上麵運載的大部分物資,隻是徒步利用手裡一頭帶尖的鐵杖一步一釘,小心翼翼地前進,才得以安全地抵達現在這條冰洞出口處的冰崖峽穀前。
皮埃爾離開冰崖邊緣來到冰橋邊,手裡舉著一盞明亮的汽燈開始觀察眼前的冰橋。
借著汽燈的光亮,他隱隱看到冰橋的那一頭還有一個黑漆漆的冰洞入口。
整座冰橋橋身下麵有五根同樣是純冰材質的長方體白色冰柱沿著這座冰橋傾斜的角度逐級向下,承擔著冰橋橋墩的作用。
冰橋墩很寬大,看上去非常堅實。其下方也一直延伸到冰峽穀深處的虛無黑淵之中,不知其高度幾何。
“當!當!當!”
皮埃爾再次從身上摸出之前他用過的那把小金屬錘子輕輕敲擊他麵前的冰橋護欄。這次發出的聲音非常清脆,和在剛剛進入阿塔霍蘭時敲擊周遭冰壁上的冰塊所發出的聲音截然不同。
“咚當!!!”
皮埃爾突然右手發力,將錘頭重重地砸在冰護欄的某處表麵。
剛剛他用的力氣很大,可是冰護欄被敲擊到的地方不僅沒有小冰碴掉落,甚至連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
顯然,構成眼前這座大冰橋橋體的冰塊絕不是普通的冰塊,而是魔法冰塊!
“賽格洛上校!這座冰橋不是人工修建的,而是由魔法生成!這意味著如果我們繼續前進的話,很容易會發生不可控的意外!”
皮埃爾收起錘子,提著汽燈轉身衝他的上司賽格洛說道。
其實也不用他像剛才那樣驗證,能在這樣一個到處都是冰組成的峽穀空間裡建造出這樣一座完美的冰橋,即使以帕庭帝國現有的高超建造技術,也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所以答案就隻有指向魔法這種超自然力量了。雖然在場的帕庭人對此都是一知半解或者滿是不屑,除了皮埃爾。
當然,如果他們都能親眼看到艾莎用冰雪魔力先後建造這座冰橋橋墩和橋麵的完整過程,就會另當彆論。
“魔法冰橋又怎麼樣?我們的腳難道不能踩在上麵嗎?”
賽格洛這樣說著,帶著怒意用手將皮埃爾推到一旁,大跨幾步踏上眼前的冰橋,隨後轉身衝冰洞裡和冰平台上的士兵大聲喊道:
“士兵們!我們走!”
聽到命令的士兵們頓時握緊手中的鐵杖,開始繼續前進。
看到自己的上司根本聽不進去自己的勸告,皮埃爾隻得懷著萬分忐忑不安的心跟在隊伍後麵。
“少校閣下,你現在看上去狀態不是很好。”
一直跟在皮埃爾身邊的希姆萊瞥了一眼他的圓盤溫度計,隨後問道。
此時那塊溫度計的紅色酒精線正精準地指著0°c的刻度線。在這個完全由冰組成的地方,越往深處走,溫度竟然越高。現在馬上就要升高到突破冰點,這已經大大超出皮埃爾探險經驗裡的“洞穴保溫”的認知了。這個異常現象已經讓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再往前走,意外就會不可避免地發生。
“嗯。”
皮埃爾在冰橋中間停住腳步,眉頭緊蹙地瞪著身邊的士兵們跟隨著他傲慢的長官向著另一頭的冰洞入口前進。
“我的經驗已經無法阻止他們一步一步走向危險。”
“危險?哪裡有什麼危險?”
希姆萊回應。
此時已經有一半多的帕庭士兵進入了冰橋另一頭的冰洞通道。
“不行!我必須阻止他們!哪怕搭上我的性命!”
皮埃爾沒有回答希姆萊,而是在顧自地說出這句話之後快步向隊首跑去。搞得後者感覺有點兒不明所以,也隻得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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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跑到賽格洛跟前,還沒來得及說出什麼的時候,發現後者已經讓這個小隊停了下來。
現在他們這支小隊伍前方的不遠處是一個呈等腰三角形形狀的冰洞出口。雖然還沒有走到近前,但從他們所停之處的視線裡已經能夠看出來那個三角形出口外麵是一個空間非常寬敞的冰殿。甚至還可以辨彆出有兩排整齊的冰柱矗立在冰殿兩側。其精致程度已經遠非他們之前路過的兩處冰川洞穴腔裡的不規則冰塊所能相比的了。
而令他們能在不借助手裡油燈和火把的光亮就看清楚前方冰殿輪廓的原因,也就是他們現在停止前進的原因。
原來前方突然出現的密密麻麻的紫紅色小光點正在冰殿遠處的冰地麵上來回擾動,就像螢火蟲一樣。還有兩團要比光點大得多的紫紅色光團“漂浮”在比後者要高許多的半空中,也是在來回晃動,猶如萬聖節的南瓜燈一樣。整個冰殿都被光點映成了幽幽的紫紅色,儘透著詭異的氛圍。
“皮埃爾,你去看看前麵那些發光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賽格洛呑了口唾沫,朝著他剛不久才在冰橋上甩開的下屬下達了命令。顯然,冰殿裡那些正在閃動的紫紅色光亮已經再次澆滅了他心裡傲慢的火焰。
剛剛趕到的希姆萊也聽到了賽格洛的話,內心不禁一頓唏噓。心想這位在場身份最高的長官的臉簡直變得比被潑上油墨的畫板還要快。
不過皮埃爾並沒有計較這些。隻見他左手拎著汽燈,右手則從棉大衣的兜裡掏出之前在阿塔霍蘭冰川洞穴入口時自動啟動的那塊類似金屬鐵魔方的裝置緊緊地攥在手裡。
“呼!”
他深呼吸了一下之後開始小心翼翼地朝三角形冰洞出口走去。希姆萊見狀則手提他的圓盤溫度計照例跟在他身後。
“彆在往前走了!”
此刻正站在冰洞出口的艾莎突然發出了高聲的呼喊,即使那些人聽不見她的聲音,也看不見她的身形。
艾莎早已經清楚地看到,冰殿裡正在散發出密集紫紅色光點的物體其實就是一雙雙紫紅色的小眼睛,而眼睛的主人們就是出自自己感冒時打噴嚏無意創造出的迷你雪人群體。至於那兩個位置相對要高許多的紫紅色光團,則是雪怪發光的雙眼。
現在的艾莎已經知道,她創造的這些雪人精靈們如今已經被那個冒充自己的女子施入了充滿狂暴因子的冰雪魔力。接下來它們要對這群意外闖入這裡的人做出什麼,已經可想而知。
瑟琳娜依舊站在艾莎身後沒有說話,隻是她此時的目光正聚焦在那個名為皮埃爾的帕庭探險隊軍官那裡,似乎後者身上有什麼異乎尋常的地方,又或者是什麼已經被注定好的地方。
少時,皮埃爾走出洞口,視線頓時變得豁然開朗。雖然冰殿裡已經被詭異的紫紅色光亮填滿,但也擋不住他內心裡短暫對這裡建築格局的宏大與壯觀產生的由衷的驚歎。
做為探險家出身的他,也去過不少充滿著傳奇色彩的地方,見過很多令人歎為觀止的自然和建築奇觀,但沒有一處可以和此刻眼前的冰殿相比。這裡,簡直是太美了。
“少校!快看!”
皮埃爾身後的希姆萊看到有兩個紫紅色光點快速向他們二人滑動了過來,便出言提醒前者。
這次二人算是看清楚了,那分明就是個雪人,一個沒有胳膊,身高隻到成年人類腳踝的迷你雪人。
它散發著紫紅色光的小眼睛正緊盯著皮埃爾和希姆萊。小腦袋上的小嘴巴正大咧著,似笑非笑。
“吱啊!!!”
那個剛剛靠近二人的迷你雪人突然毫無預兆地發出了一聲類似老鼠的尖叫聲。
頓時,冰殿遠端的大群迷你雪人便都如潮水般朝著冰洞出口這邊衝了過來。
“哃!哃!哃!”
“呃哈!”
雪怪的身形也很快在二人的眼睛裡變得清晰起來。那居然是一個身高足有五米,渾身長滿冰錐的大雪怪!
雖然看起來步伐笨重,但它的冰雪大腳卻沒有踩到腳下任何一個在冰殿冰地麵上湧動前進的迷你雪人。
“小心!快躲開!”
皮埃爾突然大喊!身形頓時向左急晃,同時右手還推了一把希姆萊,讓後者的身體向右側趔趄了幾步。
“呼!”
一座白色的小雪山從兩人堪堪分開的空擋中快速衝了過去。
皮埃爾沒收住腳步,身體撞在了一根冰柱上滑倒在地,汽燈和鐵魔方都脫手掉落。而希姆萊則是趴倒在冰地上向相反的方向滑到了另一邊的冰柱基腳旁。手中的圓盤酒精溫度計也脫手落地,順著光滑的冰麵滑到了冰殿的冰壁邊緣。
見沒有衝到二人,也沒有轉身,而是繼續向停在冰洞裡的一眾帕庭士兵衝了過去。
“砰!砰砰!”
“啊啊啊!”
“呃嗚!”
……
冰洞出口那裡頓時大亂,火槍擊發聲和人群的叫喊聲頓時不絕於耳。
而冰殿裡的皮埃爾和希姆萊雖躲過了的攻擊,但境況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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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量眾多的迷你雪人們已經將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形的二人淹沒。
皮埃爾感覺自己全身像是正被無數的石塊反複擊打一樣,到處都有疼痛感傳來。他本想用力甩開身上的小雪人們站起來,但卻發現越來越重的痛感根本讓他用不出絲毫的力氣。
迷你雪人們正在二人身上又蹦又跳,有的甚至還在上嘴撕咬二者的棉服和頭發。雖然它們的身形很小,但數量上的優勢讓它們的攻擊力一點兒也不小。如果一直如此下去,二人非得被這群魔法小雪人們活活折磨死不可。
“哢哢哢!哐嗒!”
“唰!”
此時,一陣金屬脆響從皮埃爾所在的那根冰柱後麵響起,緊接著便有大量的白色蒸汽四散噴射而出。白色蒸汽內部還隱隱可見有白色的光暈在忽閃。
“吱啊吱啊吱啊!”
率先接觸到這股蒸汽的幾個迷你雪人不停地尖叫著,緊接著身體便快速融化成了一小灘水,再無動靜。
隨著蒸汽在冰殿內的不斷彌漫擴散,有很多接觸到的迷你雪人都被化成了水。
皮埃爾和希姆萊身上的壓力很快就消失了,轉而是渾身的濕漉漉之感。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直起身體坐靠在冰殿兩邊離自己最近的冰柱旁。
鐵魔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自動軲轆到冰殿中央,依然在向周圍不停噴射著溫熱的水蒸汽。
很快,冰洞出口處的動靜也消失了。本來在冰洞通道裡攻擊帕庭士兵的在看到那股彌散的蒸汽的威力後,便在咆哮著撞倒了幾個帕庭士兵之後一股腦地順著冰洞跑向了冰橋的方向,碩大的雪人軀體由於衝力過大,直接被冰橋一邊的冰護欄絆倒,頓時失去平衡,跌入了橋下的寒冰深淵之中。
冰殿裡還幸存的迷你雪人們已經被鐵魔方散發出的蒸汽逼到了冰殿的各個角落,臉上帶著不甘和猙獰的表情,在無聲之中紛紛被化成了普通的水而消失不見。
隨著最後一個迷你雪人的融化消失,鐵魔方便停止了水蒸汽的噴射。而冰殿裡的蒸汽也都就近滲入了冰地麵、冰柱、冰壁和成三角形頂點形狀的冰頂之中。緊接著冰殿各處的冰塊內部便都透出了明亮的白光,將這裡映照得和有太陽光照射一般明亮。
“吱哢嗒吱哢嗒……”
鐵魔方六個麵上的方格塊在上下左右地轉動了幾圈之後便也停在冰麵上沒了動靜。
其中有四個左右相鄰的麵上依然分彆是由四十九個小方格拚組出來的代表風、火、水、地四元素自然之靈的菱形圖騰圖案,而朝向三角形冰頂的那一麵則是一個四角十字星圖案。
十字星的四個尖角正好與相鄰四個垂麵上的菱形圖案的底部尖角相對應。
皮埃爾強忍著渾身的疼痛感,手扶著身邊的冰柱慢慢地站了起來,眼睛則是盯著剛剛停止轉動的鐵魔方。
艾莎此刻也已經來到那個鐵魔方跟前,表情非常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個奇怪的裝置。
剛剛迷你雪人們在由這塊鐵魔方散發出的蒸汽中融化消失時,艾莎的心裡頓時就傳來陣陣難以名狀的痛楚。那是對一個個的生命消逝在眼前而產生的痛楚,而且還是由她創造的生命……
此刻她很想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物件,既充滿了科技感,同時竟然也有讓人無法忽視的魔法力量展現。艾莎開始懷疑,這群普通人能安然找到阿塔霍蘭並深入這麼遠,有可能就和這個裝置有很大的關係。
“剛才真是好險啊!”
希姆萊費勁地回身在冰壁邊撿起他掉落的溫度計,然後一瘸一拐地朝著皮埃爾走了過來。
皮埃爾也撿起那個鐵魔方揣進衣兜裡,和走過來的希姆萊互相攙扶。
這時皮埃爾回頭望去,赫然發現他們一起來的同伴有很多已經因為剛才雪怪的衝擊而倒在他們剛剛來時的冰洞裡。冰洞出口處的冰地麵上甚至已經因為坡度原因彙集出了一小灘刺眼的鮮紅。
適才還趾高氣揚的賽格洛此刻被兩個幸存的帕庭士兵架著走出冰洞通道來到冰殿裡。
他們三人身後還跟著十幾個身上多少都帶著傷的士兵。這是這支帕庭探險小隊在適才雪怪的攻擊過後僅剩的還活著的人了。
那些士兵在步入冰殿時都下意識地想繞開地上的那灘殷紅,但發現根本就繞不開,隻能硬著頭皮踩過。於是冰殿潔白的冰麵上便多出了幾串紅色的血腳印。
雖然他們都隸屬於帕庭帝國的海軍,但這支探險隊裡除了幾名軍官之外,沒有幾個士兵真正經曆過屍橫遍野的戰場。所以剛才在經曆了和雪怪的慘烈戰鬥,有三十多個同伴在身邊瞬間殞命當場的場景之後,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現在這些士兵臉上都帶著沮喪和恐懼的神情,甚至有幾個人心裡已經萌生退意,想著儘快離開這個冰窟。
“等辦完要辦的事情,我一定要用我鐵甲艦的艦炮轟平這個鬼地方!一定!”
賽格洛掙脫了身邊兩名士兵的攙扶,嘴裡不禁叫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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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琳娜聽到了那個帕庭軍官的話之後,心裡不禁唏噓。阿塔霍蘭豈是普通人能夠放肆的地方?隻要來到這裡,一切就隻能聽從命運的安排了。
艾莎和瑟琳娜跟著那群帕庭人穿過冰殿,來到了裡側的那道等腰三角形的冰門前。
“這道冰門的冰很厚,估摸著至少得有一噸重。賽格洛上校。我們這些人怕是無法打開它。”
皮埃爾在研究了一番與冰門形狀完美契合的等腰三角形形狀的冰塊之後,對他的上司彙報道。
“是麼?”
賽格洛瞪著矗立在他麵前,高度超過三米的白色冰塊,麵露狠厲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