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在北地森林裡的某處道路上,赫妮瑪琳與“影子艾莎”一行人依然在朝向西南北烏卓族塔納部落主營地的方向行進著。
由於寒冷,這支本來一人騎一頭馴鹿的小隊伍變成了八個人騎四頭馴鹿,兩人一組靠在一起,一邊趕路一邊相互取暖。空出的三頭馴鹿則馱上部分人的弓箭、箭簍、彎刀和木矛等物品,跟在整個隊伍的後麵。
雖然“影子艾莎”並不怕冷,但她並沒有要自己一個人騎一頭馴鹿的意思,依然摟著赫妮瑪琳的腰部,把身子靠在前者的後背上。
赫妮瑪琳和“影子艾莎”所騎乘的馴鹿在這支小隊伍的最前麵。前者在警惕著前路的同時,偶爾會側頭用眼角的餘光瞥一下她後麵的乘客。
她注意到,“艾莎”竟然靠著自己的後背睡著了。自己垂在後背的黑色麻花辮被她甩在一旁,與後者攤散開的頭發搭在了一起。
火把發出的昏黃的亮光隻在“影子艾莎”左半邊臉上留下不到一半的光亮。她的右半邊的臉則埋在赫妮瑪琳後背的毛皮氈服裡,不見其容。如瀑般的白金色長發也被她後麵的火把所發出的光亮映成了一團橘色。
她左側眼角處的那一道由寬變窄的銀白色小雪花帶也在火光的映照下,和她身上四元素冰紗裙上鑲的菱形冰晶一樣,如晴朗夜空裡的星星一般閃閃發亮。
她們開始在一起趕路不久,赫妮瑪琳就關注到了“影子艾莎”左眼眼角的那處變化。不過“影子艾莎”告訴赫妮瑪琳說這是阿塔霍蘭對她新施加的某種魔力所致。
在林間不斷四處穿行的夜風使得這群北烏卓人的心一直沒有真正安定下來。就像火把上端燃燒的火苗一樣,飄忽不定。
黃昏時分與夢魘之狼的那一場惡戰仍讓除“影子艾莎”之外的人心有餘悸。同樣,“影子艾莎”用以趕走夢魘之狼的怪異魔法也給他們的心裡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陰影。
之前在路上的時候,赫妮瑪琳從“影子艾莎”那裡了解到了關於夢魘之狼的一些信息,還有“艾莎”她自己身上的冰雪魔力由於再度受到阿塔霍蘭的影響而出現某些變化的情況。
原來那頭白狼並不是一頭真正意義上的狼,而是和阿塔霍蘭與自然之靈一樣,也是帶有著很強的魔法屬性的存在。它依托人和動物內心的恐懼來維持自身生命並強化自己的力量。
它的夢魘魔力可以讓動植物得上一種奇怪的“白化病”。染病的植物會迅速枯萎腐爛。而受影響的動物則會陷入昏睡,直至無法補充到足夠的食物和水而死亡。
更可怕的是這種魔力如果作用到人的身上,就會通過催眠的方式把人內心深處存在的恐懼放大,讓人深陷進由自己的噩夢所構築成的幻境裡無法醒來。從而間接控製人的思維、心智和行動,使人淪為它的傀儡。
在之前阿倫戴爾的夢魘之狼事件裡,就連擁有強大的冰雪魔力的“艾莎”都曾一度被其控製,在無儘的噩夢之中痛苦掙紮,任其擺布。
夢魘之狼的實體由帶有夢魘魔力的夢魘黑沙組成,它也因此能夠免疫絕大多數的普通物理攻擊和魔力較弱的魔法攻擊。
它起源於“艾莎”小時候用冰雪魔力誤傷安娜之後對她自己的魔力產生的恐懼。
這種恐懼在當時小安娜被冰雪魔力擊中頭部之後便有意識地偷偷潛入到她的夢境世界中,並幻化成了一頭白狼,而且還成功躲過了地精族群的長老帕比對小安娜記憶的修改。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頭白狼的夢魘魔力在安娜的潛意識中不斷滋長。直到五十多天之前臨近中秋的時候,它突然突破了安娜的夢境世界來到現實之中,給阿倫戴爾帶去一場巨大的夢魘災難。
赫妮瑪琳在得知這些信息之後,內心產生的震驚之感久久未能消退。特彆是在知道了這頭可怕的白狼如今出現在北地森林,還和一個被稱之為“馴鹿之神”,一個曾在北地的某些鮮為人知的傳說中出現過的“神明”的現身有著緊密的聯係,這種震驚感就更強烈了。
而且在這次白狼對自己一行人發動的攻擊中,它並沒有使用自己的夢魘魔力,而隻是類似一頭在捕獵的野獸一樣進行普通的攻擊。哪怕後來在麵對使用魔法和它對抗的“艾莎”時,它也隻是向後者噴出黑沙而已。不知道白狼這般“變弱”的表現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如果說夢魘之狼突然現身北地森林是一個很令人震驚的情況的話,那麼赫妮瑪琳從“影子艾莎”那裡了解到的另一個情況則更加讓她震驚了。
本來已經回歸正常的四元素自然之靈竟然也出現了匪夷所思的變化。它們竟都莫名其妙地變得“不認可”“艾莎”的第五元素自然之靈融合者的身份了,做為地靈一部分的大地巨人甚至還對“艾莎”發動了攻擊。這絕對算是一個史無前例的異變。
赫妮瑪琳怎麼也想不出這些“異變”產生的原因,更猜不透它們之間到底有著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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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一點自己可以肯定,北地森林即將再次麵臨一場驚天的危機。一場比北烏卓族與阿倫戴爾重燃戰火還要大得多得多的災難。
想到這裡,赫妮瑪琳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靠在自己後背上仍處在熟睡之中的“艾莎”,一種隱隱的焦慮感出現在了她棕褐色的眼眸裡。
“希望艾莎她能夠想出好的辦法來應對這一切吧……”
☆
“這裡太……太危險了,他們……馬上……就會追過來……你……你得趕快……趕快離開這兒……”
在黎明時分的某處森林的河邊,有一位精疲力竭的女人正跪坐在一塊緊挨著河水的岩石上,嘴角淌著鮮血,對一個小女孩艱難地說道。
那個小女孩正坐在一條隨著河水上下浮動的小木舟裡。小木舟的一頭被一條繩子綁著,繩子的另一頭則牢牢拴在河邊的一棵大樹上。
一把已經有些卷刃的彎刀靜靜地躺在女人身邊的岩石河灘上,刀身和刀柄上遍布猩紅之色。
女人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被鮮血浸透,有兩支羽箭甚至已經從她的後背貫穿了她的上半身,帶血的箭尖赫然從她前胸露了出來。
除此之外,她的身上還有其它數不清的被劍劃傷的駭人傷口。殷紅的血液仍舊從這些傷口中不斷地滲出,流到她身下,然後再順著河灘岩石的坡度和岩石縫隙向下流進湍急的河水裡。
母女倆身後的樹林深處,正冒著滾滾的濃煙,那裡是她們和其他族人們生活的村落。衝天的火光已經先於即將升起的朝陽,映亮了村落正上方的天空。偶爾還有刀劍碰撞的聲音響起,同時夾雜著一些人的哀嚎與叫嚷聲。但很快便被劈劈啪啪的燃燒聲和河水的咆哮聲所遮蓋。
在她們的西邊不太遠的地方,有一片大致呈北偏西——南偏西走向的弧形灰白色濃霧帶。
這片濃霧帶從地麵垂直向上,直達天際。在濃霧裡零星漂浮的紫紅色和淡藍色的光點表明它並不是普通的濃霧,而是帶有魔力的魔法迷霧。
這對母女本來的家鄉,就在那片魔法迷霧的後麵。雖然近在咫尺,但由魔法迷霧形成的結界仿佛一堵由鋼鐵鑄就的牆壁一般,就這樣讓她們和其他的族人們硬生生隔絕在家鄉的門口,無法再向裡跨越哪怕是半步。
“嗚!莎莎要和媽媽在一起!莎莎不要離開你!!嗚……嗚……莎莎會魔法的,莎莎可以用魔法來打跑那群壞人,保護媽媽,找到父親和弟弟……嗚……嗚……”
小舟裡的小女孩哭喊著,用自己白皙的小手緊緊地抓著母親已經沾滿血的雙手。一股幾乎看不出來的淡紫紅色光暈在她的手心中忽閃著,很不穩定。
小女孩白嫩的小臉上,白金色的頭發上,還有她的衣服上,也都粘滿了血跡,隻不過這些血,都是她母親的血。
“不……你要……聽話……我的女兒……”
隨著她的說話聲,女人的嘴角又湧出一股鮮血。
“你……現在就……就是……北烏卓族的希望。下一任……第五元素……自然之靈……融合者……很可能……就是你……咳咳……”
又一大股鮮血從女人的嘴裡噴了出來,把小女孩的小手也染成了紅色。但她依然在強撐著自己的身子,向前抱住自己的女兒,讓女兒柔弱的肩膀支撐起自己的腦袋,要在女兒耳邊說完接下來的話。
“心中……不要有……仇恨……不然……你就聽不到……阿塔……霍蘭……的召喚……就無法……重新建立……我們與……大自然……之間的……聯係……北烏卓族……也就沒有……了未來……”
“嗚……莎莎不要成為什麼第五元素自然之靈,莎莎隻要媽媽!嗚……嗚……”
在小女孩趴在母親的肩頭放聲大哭的同時,母女倆身後的樹林裡已經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依稀的說話聲。
“這兒有血跡!快!她們一定就在附近!”
“馬上就能找到她們了!”
“上尉已經說過了,這裡的北烏卓蠻族們一個都不能留!”
女人聽到了樹林裡的動靜,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時間了。
“莎……莎乖……一定要……記住……媽媽……的話……”
“嗵!”
本來已經奄奄一息的女人不知從哪裡爆發出一股力量,突然間手起掌落,重重砸在了自己女兒的後脖頸上。
小女孩頓時就暈死了過去,手心裡本來越來越亮的紫紅色魔力光暈也隨之熄滅。身體在向後仰倒的瞬間被她的母親摟住,讓她平穩地躺在了小木舟裡。
女人看著小女孩,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即使滿臉是血,也遮掩不住這笑容裡透出的一位母親對自己女兒濃濃的慈愛,以及即將與愛女訣彆的不舍。
隨即她拿起了身旁的彎刀,用自己最後僅存的力氣向綁住小木舟的繩子砍去。
“叮!”
“ah…ah…ah…oh……”
女人的喉嚨裡非常吃力地哼唱出這幾節音符之後,便一頭栽倒在水邊。看到那艘小木舟順著水流迅速飄遠之後,便安詳地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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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出的眼淚把女人臉上猩紅的血跡暈開了一條潔白的清痕,與她的鮮血一起,流進了奔流北轉的河水之中。
在小木舟裡安睡的那個小女孩,似乎是感應到了母親的逝去,緊閉的雙眼眼角兩邊也流出兩道清淚。左邊那道,滑過了眼角邊的三顆猩紅的雪花狀胎記……
“嗷嗚……”
一陣狼嗥聲突兀地在西邊的魔法迷霧中響起,緊接著一團黑沙便從魔法迷霧的霧牆裡躥了出來,向天空中的某處疾速衝去。
就在那團黑沙即將衝上雲霄的時候,被一道從另一個方向如流星般淩空衝來的紫紅色魔法光暈打了個正著。
“嗷呼!”
黑沙團發出一聲慘叫,變成了一頭白狼浮在天空中。它呲著牙,暗黃色的狼瞳緊緊瞪著不遠處的天空。
一位穿著一身白色漸變青灰透明色四元素冰紗裙的靚麗身影正呈站立姿勢,也漂浮在距離白狼三百米開外的空中。一雙美目滿是不屑地盯著這邊的夢魘之狼。
“現實中打不過我,就跑到我的夢裡來攪和咯?擅自窺探彆人的夢境可是很不道德的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