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葉蓮娜吃驚道。目光從“影子艾莎”與漢娜兩人之間來回切換，最後定格在後者身上，滿是失望的神色。
這位老族長隻知道漢娜是位從迷霧之外回歸塔納部落的北烏卓人，經曆淒慘。沒想到她竟然欺騙了自己。
此時在漢娜身上束縛她行動的冰環全都消失了。她神情複雜地看向葉蓮娜，最後低下了頭，算是默認了自己對後者的欺騙。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騙我！？”
葉蓮娜問漢娜，但後者仍舊一言不發。
“她的經曆也確實悲慘。她曾生活在我們阿倫戴爾境內的偏遠深山裡。在她年輕的時候，因為阿倫戴爾王國與流亡北烏卓人之間的爭鬥，她所有的親人都死於北烏卓人的刀下。”
“影子艾莎”說道。
“啊？！”
葉蓮娜這下算是明白了，原來漢娜也是個深受兩族戰爭傷害的複仇者。她裝扮成北烏卓人來到自己的部落裡的原因也就不言自明了。
“我在做阿倫戴爾女王的時候沒有及時體察到像她這樣的人，這是我的過錯。對於我和我妹妹致力於兩族和平的政策，她當然也有理由遷怒於我。”
說道這裡，“影子艾莎”也低下了頭。
漢娜看了“影子艾莎”一眼，然後又轉頭看了葉蓮娜一眼，突然蹲下身子撿起那把剛才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直接就往自己的肚子上狠狠刺去。
既然不能繼續自己的複仇之路了，那自己也就沒有了再活下去的意義，還不如早些去和地下的家人們團聚。
這次匕首再次停在半空，隻不過這次製止住漢娜的動作的不再是魔法冰環，而是一隻快速伸過來握住刀鋒的手。
“影子艾莎”伸出右手緊緊地攥住了那把匕首鋒利的刀刃，不讓它再往下刺去。殷紅的鮮血頓時就從她手掌間的縫隙裡湧出，滴落在腳下的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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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可以動用魔法製止的，但她卻沒有那樣做。
漢娜和葉蓮娜同時都驚呆了。
“艾莎！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赫妮瑪琳剛剛走到這裡，便看到了這令她非常震驚一幕，失聲地朝“影子艾莎”喊道。
“影子艾莎”臉上再次露出微笑，似乎那正在流血的右手不是自己的手一樣，絲毫不在意從手掌那裡傳來的陣陣的劇痛的感覺。
“你還有半生的路要走，複仇不應該成為你人生的全部，漢娜。”
“影子艾莎”對漢娜說道。
在瞪大雙眼呆望了十幾秒之後，漢娜愕然地鬆開了匕首的刀把，機械性地向後倒退了幾步，木然地看著“影子艾莎”在毒素作用下已經有些發黑的右手，還是不敢相信冰雪女王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畢竟就在幾分鐘之前，自己還打算置對方於死地。
做為自己後備的計劃，這把匕首的刀身上也早已被淬上過足可以見血封喉的劇毒。
即使剛才湯裡的劇毒對對方無效的話，那這種劇毒毒素直接與血液接觸的情況，她不應該也會沒事情吧？
雖然她擁有強大的冰雪魔力，但怎麼說她也還是個活生生的人，並不是個百毒不侵的神。
“不！不！”
赫妮瑪琳看到了“影子艾莎”手上的傷根本沒有自行恢複的跡象，自言自語了兩聲，趕忙回身往營地方向跑去，去尋找可以止血驅毒的草藥了。
“如果我此刻流的血還不能讓你感覺好受些的話，那麼我將來願意用我的生命來平複你的仇恨。”
“影子艾莎”用左手扶著漢娜的肩膀，用一種深沉的眼神看著後者。此時她整條右臂都布滿了毒素沿著皮下的動脈血管遊走留下的黑色瘢痕，就像已經腐朽的枯木的枝杈。在白皙的皮膚的映襯下，顯得異常瘮人。
而她仍舊緊握著匕首刀刃的右手，滴下來的血液已經變成了幾近於黑色的暗紅色。
“不過在那之前，請先讓我再為阿倫戴爾做些事情，讓我們的家園安然度過這次危機，好嗎？”
“不……我……我……”
漢娜隻覺得自己的身子忽然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喉嚨裡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噎住了似的，說不出話來。
雖然自己以前在戰鬥的時候看到過比現在要血腥百倍的場景，自己家人死時的慘狀她也是記憶猶新。但此時此刻心自己的裡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堵得她非常難受。
難道這二十多年來自己一直都在堅持的東西都是是錯誤的麼？
漢娜有些動搖了。自己剛才的行為和冰雪女王現在的言行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嗵！”
漢娜跌坐在地上，看著“影子艾莎”微笑的麵孔開始搖頭。她此刻已經不敢再看對方的右手和右臂了。即便是她已經知道，匕首上的毒素很有可能依舊對眼前這位冰雪女王造不成多大的傷害。
而“影子艾莎”還伸出左臂試圖把漢娜拉起來。
“不……不……不！”
漢娜瞪大眼睛看向“影子艾莎”，突然站起身形，飛也似的轉身朝著與營地相反的方向的樹林裡逃走了。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她到底懷揣著一個怎樣複雜而又矛盾的心情。
看著對方逃走的動作，“影子艾莎”並沒有追上去。
“艾莎！你真的沒事兒嗎？”
葉蓮娜這才想起來走到“影子艾莎”跟前，查看後者右手的傷勢情況。
她知道，對方的冰雪魔力現在擁有快速治療外傷的能力。可看“艾莎”現在這樣子，似乎並沒有在給自己療傷。更何況這傷口裡還帶著劇毒的毒素。
“艾莎！快！快扔了那把匕首，到溪水邊清洗一下傷口，我幫你把草藥敷上然後做包紮。”
赫妮瑪琳此時已經飛奔回這裡，右臂抱著一個陶罐，左手拿著一堆曾經用沸水煮過的布條。
“噢！謝謝！”
剛才望著漢娜逃跑的方向的“影子艾莎”轉過頭看著滿是關心自己的赫妮瑪琳和葉蓮娜，臉上露出些許愧疚的表情。
“我真的很抱歉又讓你們擔心了！不過我真的沒事兒。”
說罷，“影子艾莎”垂在身體一側，像是已經壞死的右臂開始發生變化。
先是她右手裡攥著的那把匕首被凍結成冰，然後被“影子艾莎”用力握碎。
緊接著就是她那已經被毒素弄得烏青的右手迅速恢複成白皙的樣子，同時外翻著駭人皮肉的傷口也在瞬間被一些透明的冰晶填滿，然後眨眼之間就變成新的皮肉組織，使之愈合。
順著右臂動靜脈血管已經爬上她右側脖頸的黑色瘢痕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向下褪色，變淡，很快整條右胳膊就恢複到了她原本正常的膚色。
而此時她的右手手心業已經看不出一點兒被刀刃割傷的痕跡，甚至連一點兒血跡都沒有在皮膚上留下。
現在唯一能表明她剛才受過傷的證據，就是在她腳邊的白色雪地裡留下的星星點點的或紅或黑的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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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變化過程，也僅僅就是兩三秒鐘的事情。
“這下你們放心了吧？”
“影子艾莎”抬起右胳膊在二人麵前甩了甩。
看到已經回複如初的“影子艾莎”，葉蓮娜和赫妮瑪琳這才放下心來。臉上不由地再次為冰雪魔力能有這般神奇的表現而產生些許驚歎的神色。
“你就這麼放漢娜離開了嗎？”
葉蓮娜問“影子艾莎”。
赫妮瑪琳也是有些好奇，“艾莎”為什麼會放掉一個試圖殺死她的人。
“放心吧。她不會再那樣做了，我心裡有數。”
“影子艾莎”回應道。然後表情開始變得嚴肅。
“不過這也到提醒我了，葉蓮娜前輩。我剛才在帳篷裡就應該告訴您，您必須得多留意一下那些在封閉北地森林的魔法迷霧打開之後從南邊回來的北烏卓人了。他們當中很有可能還有一些像漢娜這樣喬裝打扮成北烏卓人的樣子潛伏進來的阿倫戴爾人。”
“當然，像在我回來的路上遇到的那四個不僅僅隻是想要刺殺我的那種人也會存在。”
“嗯嗯。我知道了，艾莎。這方麵的問題也確實是我的重大疏漏。我會即刻通知下去讓族人們多加留意的。”
葉蓮娜說。
“不過，我們再發現這樣的人之後要怎麼處理他們呢？”
赫妮瑪琳緊接著問道。
在她和“影子艾莎”一起回來的路上，赫妮瑪琳聽後者說起過。後者在剛從暗海上來不久，就在森林裡遇到了四個不僅打算要刺殺她，還想著要玷汙她的身體的齷齪之徒。
而據“影子艾莎”所說的，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用自己的冰雪魔力直接殺人。因為她對那些對女性極不尊重的男人是深惡痛絕。她認為那種人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那就看他們的表現了。”
“影子艾莎”說。
“如果他們要做的事情會嚴重危害到塔納部落族人或是部落的安全，那麼也就不必等待我的意見，隨意處置就好。”
她把雙手向腦後背去，用一根剛剛變出來的透明的寒冰發帶把自己那一頭披散在後背的白金色長發紮成了一個低馬尾發辮。
“不管在什麼地方，都少不了那些惡人的影子。而且也不是所有做出過壞事的人，都像漢娜那樣，可以得到諒解。”
說到這裡，“影子艾莎”放下雙手，抬頭望向南邊阿倫戴爾的方向，眼睛裡的目光也兀地變得冷峻異常……
☆
此時，在阿倫戴爾通往北地森林的中部某處的道路上，一支有兩千人組成的北烏卓族部隊正快速地往阿倫戴爾的方向行進著。
他們幾乎每個人都騎著馴鹿，身背各式弓弩，腰挎彎刀，各個麵容堅定。似乎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住他們向阿倫戴爾人複仇的腳步了。
而在離這裡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上，有一頭眼睛閃著棕黃色光暈的馴鹿正冷冷地盯著這支行進中的隊伍。
少時，這頭馴鹿回頭向自己身後望去，一頭本來趴在雪地上的白狼突然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暗黃色的凶光如同可以攝奪人類靈魂的地獄之火一樣，從它那陰森可怖的狼瞳中不時地散發出來。
馴鹿看著那頭白狼，然後又轉頭向南方阿倫戴爾的方向不時擺動。
白狼隨即呲出它尖銳的獠牙，似乎很是興奮。忽然，在它右眼的暗黃色瞳孔裡，赫然有那麼一星點血紅色的光暈一閃而過，很快便消失了。
馴鹿捕捉到了白狼右眼裡那一抹一閃即逝的血紅色，嘴角輕輕上揚。隨即它便邁開四蹄，迅速跑下這處山坡，飛快地向南跑去。
而白狼則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它碩大的身體在頃刻之間就化成一團快速相互交錯擾動的黑沙。
這團黑沙依然保持著狼的外形，狼爪懸浮離地，如同一群聚在一起準備掠食莊稼的蝗蟲一般，跟在那頭馴鹿的身後也飛速地向南淩空飄掠而去。
當那兩個凶煞走遠之後，在地麵上一處被積雪覆蓋的樹枝下麵，探出了一隻可愛的小腦袋。
它白色的下巴如青蛙一樣有節奏地一脹一癟著，並鼓著一雙萌萌的大眼睛，小心地向南方張望著。
整齊排列在它後背青藍色皮膚上的幾塊灰藍色菱形火靈圖騰，驀然地閃過一道粉紅色的流光。
隨後，這個小身影便再次隱匿在這片廣袤的山林裡，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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