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某也說過了。”
二人對視,一時無言。
少頃,酆於移動目光,散布至全場,昂首挺胸,霸氣外露,朗聲說道:“誰願與酆某一戰?”不見有人回應,拔高音調又道:“誰敢與酆某一戰?”聲震瓦礫,依然無人回應。酆於環視眾人,目光遊走於閻浩、杜乾、海涯、駱漢永、徐麗燕、勾漏五蜮以及一乾官員之間,最後落到嚴世蕃身上,一字一頓說道:“嚴公子若是覺得一人太少,派請三五人下場也無不可!”酆於並非張狂魯莽之人,之所以這麼講,一來是料定閻浩、杜乾等人不屑於群起攻之,就算群起攻之從心態上他也不會害怕,二來是想反過來激一激嚴世蕃等人。
啪、啪、啪三聲脆響,嚴世蕃肥厚雙掌連拍三下,冷笑道:“孤身轉戰千重山,一掌獨當百萬徒。北風蕭蕭氣磅礴,威名赫赫萬古存。北風果然好氣概、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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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貴一帶的廣袤深山中盤踞著一座名為“雲山寨”的山寨,內裡山匪數以萬計,領頭的有九位寨主,個個武功高強,合稱“雲山九龍”,光是這一稱號便觸犯了大忌諱。而其所作所為更是為世人所不容,燒殺搶掠、打家劫舍僅是他們重要的謀生手段之一,當地百姓受儘蹂躪戕害,談之色變,提心吊膽,夙夜難眠,苦不堪言。朱明朝廷視之為眼中釘肉中刺,急欲除之而後快,多次出兵圍剿,奈何他們依托複雜無垠的地形,圍剿官兵不僅寸功未立,還損失慘重。兩年多前,酆於因揭發地方大員的罪行而遭到瘋狂追殺,經過幾番惡戰,雖成功脫身,卻也受了重傷,加之疲累過度,終因身體透支而昏厥於山野,幸得途徑山民好心搭救,把他帶到了雲山寨所在深山外緣的一處的村落救治,將養月餘,傷勢痊愈。為表謝意,酆於也不急著離去,幫著做了不少活計,有時還會跟著山民一同進山打獵。他有著一身驚世駭俗的本領,打獵不過小試牛刀,每次都是滿載而歸,大受崇拜。加上他性格豪爽,為人仗義,很快就跟山民們打成了一片。某一日,他又隨山民進山打獵,卻遭到了一夥十數名雲山寨的山匪的偷襲,好在同行的山民隻是受了些不同程度的傷,未有喪命者。酆於出手教訓了這幫山匪,將其一一打發,並未痛下殺手。不料,是夜便遭到了山匪的瘋狂報複,成百上千的山匪將整個小村落圍得水泄不通,或四處縱火,或無情屠戮,或劫財掠人,慘叫聲、呼救聲、討饒聲、嬉笑聲、叫罵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火光與鮮血相互交織,場麵慘不忍睹。酆於使儘渾身解數也隻救出了一小部分山民。大部分山民慘死當場,還有七名妙齡姑娘被山匪劫走了。酆於為了營救這幾名可憐少女,隻身入山,經過一係列明察暗訪、籌謀計劃、生死相搏,前後浴血長達七日七夜,終憑一己之力,搗毀了雲山寨其中一處據點,造成山匪傷亡一千八百餘人,包括重創兩名寨主,並成功解救出了三名幸存的少女。此一戰之凶險之輝煌,彪炳天下,有詩讚曰:孤身轉戰千重山,一掌獨當百萬徒。北風蕭蕭氣磅礴,威名赫赫萬古存。
憶起輝煌往事,酆於神情平淡,道:“過獎。”後一字吐音未半,嚴世蕃即高聲說道:“東樓不是雲山寨,龍華教徒更不是無能山匪。既然要戰,一戰豈夠?”顯露出不弱於酆於的氣場。
“說得好!”駱漢永雙手叉腰,高聲嚷道,“我龍華教彆的不敢說,多的是英雄豪傑!”麵對酆於公然示威邀戰,他早就想跳出來了,迫於閻浩的威壓,隻得苦苦按耐。
酆於頗感意外,心下暗歎:“順水推舟,順勢加碼……真是厲害啊!”麵上氣勢不減,凜然接話道:“一戰不夠,幾戰為佳?”
這時,方獻夫眼底的難色又加重了幾分。
嚴世蕃道:“一戰太少,十戰八戰又未免有欺客之嫌……這樣吧,貴我雙方各派三人出戰,三局兩勝,若是貴方勝了,嚴某答應設法讓聞人姑娘她們姊弟三人與聞人禦史見上一麵,另外我嚴家上下會傾儘所能查出聞人禦史一案真相;若是我們僥幸獲勝,條件依然是五人一諾。當然,至於求娶聞人姑娘一事,嚴某不會強人所難,一切遵照禮法和聞人姑娘個人意願行事。如何?”
酆於、方獻夫、貝七華三人交相對視,各自帶著不同程度的茫然和憂慮,麵對嚴世蕃捉摸不定的態度,他們實在看不透其真正的目的。但是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隻能應戰。那麼問題就來了,對戰三局,酆於和方獻夫毫無疑問是其中兩位人選,至於第三位人選則頗為難辦。貝七華才智過人,於武一道卻隻能算是尋常高手,莫說閻浩和杜乾,便是駱漢永和徐麗燕,也是相去甚遠,必敗無疑。貝七華不行,姊弟三人更不行,那……
“三局兩勝好啊!”正當三人躊躇之際,一臉急不可耐的駱漢永直接點名道,“方尚書,這頭一陣就由咱倆來吧,駱某人早就想領教領教你這位聖賢傳人的手段了!”
既然勢在必行,那便坦然以對,方獻夫乾脆應道:“老夫也正有此意!”心中則是百感交集,這樣一場比武,若是傳揚到江湖中,勢必會引發巨大的轟動,其影響力完全不會亞於佛門大會。但他根本沒心思去關心比武的影響力,有種稀裡糊塗的感覺,越是這樣,心中越是不安,總覺得這場比武就像是一場鬨劇,沒有實實在在的意義,或者說找不到實實在在的意義,其中重點根本不在促成比武的條件,也不在比武本身。迷霧重重的當下,他能做的就是應戰,然後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行事。
徐麗燕大步上前,盛氣淩人道:“飛將軍可敢與本尊使一戰?”
杭葦之眉頭微蹙,先前從魆手中救下古今純屬本能,其實她並不想插手這件事,一方對她有恩,另一方,拋開酆於不談,不僅無仇無怨,還相談甚歡,幫哪邊都不合適。可徐麗燕一句話徹底激起了她的血性和傲氣,回想過往種種刁難和挑釁,憤懣難平,強勢回應道:“既到此處,不戰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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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虐風饕。
留家私宅的牆垣下、屋頂上、庭院中、回廊內淩亂的散布著三三兩兩的血毒人,這些血毒人如無頭蒼蠅般一通亂躥後,紛紛鎖定了主樓,因為主樓內有四個正常的活人,這些活人就是他們的獵物。
各種轟隆聲、喀嚓聲、乒乓聲中,留家私宅的主樓門破窗裂、牆倒柱斷、梁折瓦碎。
留彥清單刀在手,呼喝連連,隻身力鬥數十名血毒人而不落下風,這些血毒人看似瘋魔,實則戰力平平。
血毒人的戰力直接取決於在正常狀態下的武功修為,若原本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縱使中毒後氣力有了成倍的增長,至多不過就是個有一身蠻力的莊稼漢;若原本是武林高手,好比當年的楚飛,中毒後的戰力完全不遜於刀仁。
經過一番提心吊膽的苦戰,留彥清終於格殺了第一批圍攻的血毒人,但他們的處境並未因此而有絲毫改觀,因為後續的血毒人還在成倍增長。留家私宅外,密密麻麻的血毒人正源源不斷的從四麵八方湧來。
留彥清幾乎是咆哮著問道:“世英,你有什麼脫身的辦法嗎?”
公冶世英麵色凝重,冷汗涔涔,心亂如麻。一旁的梁筠竹和東方燕各持刀劍,呆若木雞,雙眸空洞,二女的意誌幾乎徹底崩潰了,所謂的抵抗力可忽略不計,這還是在血毒人尚未形成規模的前提下。
留彥清不見答複,接著吼道:“這些不人不鬼的東西越來越多了,照目前的形勢,最多再拖上一刻鐘,咱們就算是插上翅膀也彆想再脫身了!”
越是這般催促,公冶世英越是難以靜心,無計可施之下索性閉上了眼睛,眼不見為淨,再拚命迫使自己保持鎮定,恢複冷靜,苦思對策。
“啊——!”留彥清發出歇斯底裡的吼聲,被逼入絕境的他也變得有些瘋魔。
公冶世英陡然睜眼,急忙喊道:“快退到靈堂去!”
“去靈堂做什麼?”留彥清話一出口即猜到了公冶世英的用意,“能行嗎?”
“那你還有更好的法子嗎?”
“我……”
“那就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好吧!事不宜遲,快走,你們先走,我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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