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相距約莫兩箭之地,忽然從韃靼軍陣中射出一片箭雨。
千箭齊發,隻有一輪。
每支羽箭上都綁著一隻拇指大小的小木瓶。
呼——
咄……
每支羽箭都發出同樣的聲音,齊齊釘在雪地上,在陣前一箭之地一線長長排開。
箭雨釘地,馬蹄踏箭。
兩者前後相隔僅僅一息,沒有一支羽箭射中騎隊。
專射的韃靼人當然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既然不是犯錯,那便是有意為之。
馬蹄踏箭,毒人止步。
兩者同樣前後相隔僅僅一息。
全速奔跑的時候,是很難一下子止住的;就算最前麵的能止住,後麵的看不到情況,壓根兒不知道要止步。
最前排的血毒人從意識到止步,到完全止步,隻多跑了數步。
但後麵的血毒人不知道,一排接一排的撞上來,力道不斷堆疊,兩萬餘血毒人摔滿大地,加上踩踏,鮮血四濺,死傷難以計數。
共同奔跑的明軍相對好些,一部分緊隨著引流騎隊一頭紮向韃靼軍陣,等待他們的是無數羽箭、鐵戟、長矛,結局極殘,最終隻十不足一地換了些命;一部分同血毒人摔作一處,結局同樣不樂觀,除了撞死撞傷、踩死踩傷的,還有被血毒人攻擊致死致傷的;一部分多了些緩衝餘地,及時收住,傷亡寥寥。
總之,明軍的陣型……已經沒有陣型了。
韃靼好似視若無睹,並未趁機痛下殺手,隻將衝過一箭之地的明軍屠戮乾淨,便恢複平靜森嚴。
血毒人撞得很重,摔得很慘,踩得很狠,但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便不會放棄對活人的攻擊,即便失去了實質性的破壞力,那股本能依然不會打消。而且遭受重創的不過三四成,更多的隻是一些輕傷,甚至完好無損。
明軍已經沒有陣型了,血毒人便沒了約束,一往無前地撲向明軍,肆無忌憚地抓撓撕咬。吸食過新鮮熱血的血毒人,變得更具活力。絕大多數明軍哪裡還提得起半分鬥誌,紛紛落荒而逃,少數鬥誌尚存者,有心無力。
原先查漏補缺的騎兵化身為督戰隊,不容情麵地打殺了一批逃兵後,沒人敢逃了。逃是死,不逃也是死,可前者是窩囊的,後者是光榮的。兩相比較,鬥誌重燃,緊握武器,展開反擊,總算穩住了陣腳。
督戰隊打殺逃兵的同一時間,毛伯溫收到了衝撞失敗、損失慘重的消息。
縱使毛伯溫定力過人,且早有出現最壞結果的準備,仍是不免大驚失色。
明軍重拾鬥誌的同一時間,毛伯溫收到了明軍落荒而逃的消息。
曾銑慌忙跪地請罪道:“東塘公,都怪下官,是下官出的餿主意……”
毛伯溫打斷道:“臨陣脫逃的局麵控製的如何?”
“回大人的話……”信使戰戰兢兢作答,“尚、尚不、知曉。”
毛伯溫沉默數息,遣退信使,轉而親自攙扶曾銑,道:“計策確實是你出的,但主意是老夫拿的,軍令是老夫下的,要怪也得先怪老夫。”
“東塘公……”
“子重啊,你的心境還有待提高啊。”毛伯溫輕拍曾銑肩膀,“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也不是追責的時候,且待後續消息。”
曾銑不是真的慌,而是需要有個態度。
毛伯溫知道曾銑不是真的慌,而是在表態,這便夠了。
高忠沉默旁觀,打仗他不在行,姿態上的把戲卻是門清兒的。
明軍穩住陣腳的同一時間,毛伯溫收到了督戰隊果決打殺逃兵、局麵尚未徹底失控的消息。
三人齊齊暗自鬆了口氣,要是徹底失控了,後麵的仗就沒法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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