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深處,李響幾乎是被火焰噬著神經線,一點點熬著。
備用轉發口被他撕開的那一瞬,夢核像炸開了一個呼吸口。
那團殘火沿著縫隙逆流而上,帶著他的識彆信息、帶著幾條混淆後的實驗體編碼,順著林策腦機接口向外竄去。
——他已經感受不到軀體了,隻剩下意識,像在燒一盞快滅的燈。
黑鳥伏在他肩頭,羽毛滴火,鳥喙啄著他血絲未乾的耳骨。
那聲低鳴,像是咒,又像是催命的哨。
李響閉上眼,告訴自己:“這是第一次,死還沒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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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爾此刻躲在一棟廢棄樓宇的地下室裡。
她手指貼著耳機,屏住呼吸聽那串極短的電磁脈衝:
這是李響火種逆流帶出來的第一批信息包,被黑鳥藏進了轉發波段裡,落到她手上隻剩下可憐的殘片。
“有了,是真的……他還活著。”
曼爾的聲音有點發抖,卻很快被壓低,拽住聞正言遞來的應急筆記板,在昏暗的燈光下快速寫下一串名字和坐標。
聞正言一邊監聽外圍特勤隊的無線電,一邊冷聲道:
“這條信號最多撐二十分鐘,後麵是空的。意味著他還在夢裡頂著,沒真死透。”
曼爾看他一眼,咬了咬唇:“那就讓他死透之前,把這條火燒出去。”
他們很快聯係上最先藏起來的潛伏者。
一個叫安仁的男孩,手臂上嵌著舊型號的夢境植入針,一直以為自己被成功“治愈”,
如今聽著曼爾用破碎的音頻讀出那串來自夢核的數據時,他手指抖到差點把自己心臟探針拔出來。
“……李響……他真的在夢裡……?我以為……那場實驗早就沒了……”
“沒有,”
曼爾抬頭看他,眼底一片寒光:
“實驗沒死,他也沒死。但這次,他用他自己給你們開了個洞。
要麼跟著火跑出去,要麼被‘夢魘殺手’堵死。”
安仁死死看著她,喉結滾動,終究什麼都沒說,翻起衣領把自己肩胛後那塊隱藏芯片挖了出來,一滴血滴在芯片上,激活了最初的對接程序。
聞正言在另一邊用自己的簡易主機,把收到的信號碎片臨時拚成一條“虛擬呼吸鏈”,像個隱形的呼吸管,把李響夢裡的火線延續出去。
破損的信號每過一秒就掉塊肉,但每多撐一秒,就有更多潛伏體被連上線。
“再快點,”聞正言冷聲道,指節在鍵盤上翻飛,
“最多還有十分鐘。夢核一旦收口,夢魘殺手就會順著反向追蹤我們。”
曼爾低聲:
“他肯定是故意的,留了這條後門,就是要我們趁這波把人先帶出來……他自己還在裡麵……”
聞正言沒回話,眼神陰鷙,像是看穿了什麼,卻咽了回去。
此時夢裡,李響渾身的神經已燒成細絲,一縷縷順著備用轉發口泄出。
他能感覺到自己心口那道火種紋路正在枯乾,血色與火焰交疊,像一根即將燃儘的燭芯。
黑鳥在他肩上啄開他的耳骨,啄開鎖骨,啄開殘存的夢核印記。
啄到最後一口,它彎下鳥喙,叼走了那塊微弱的火核。
李響聽見自己在笑,像是咳血,又像是把一口死氣活生生逼回喉嚨:
“……帶著走……彆急……我還要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