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實驗基地外,黎明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破碎的鋼筋與水泥,斑駁地灑落在李響和楚隨風身上。
楚隨風將收攏的情報文件遞給李響,低聲道:
“幕後主腦已經全盤交代了,他背後還藏著個【暗阱】計劃。
隻要我們公布出去,這條線就算斬乾淨。”
李響卻沒立刻接過文件,而是盯著指尖那枚已裂成數道血痕的夢境碎片,沉默良久。
“楚隨風,你知道這塊碎片還剩下多少活性嗎?”
楚隨風皺眉看向那枚黯淡卻隱約閃著灰藍微光的碎片,嗓音有點緊:
“你想乾什麼?李響,這玩意兒是雙刃劍,你再動用它……”
李響的目光透過晨霧,落在尚未完全散儘的廢墟陰影裡,語調輕得像是自語,卻帶著足以壓碎人的冷意:
“有些蛇,挖出來殺了不夠,要連蛇窩一起點了。”
夢核記憶裡帶出的名單遠比他們想象中要龐雜。
表麵是死去的幕後主腦,背後卻是一張連通各地灰色產業、散布“夢核技術殘件”的潛在利益網。
暗阱計劃的真核,是把夢境碎片化作可控幻象,向外偷偷放給黑市買家,
讓更多人沾染幻夢,用依賴和恐懼把整片地下網絡黏在一起。
“隻要還沉迷夢裡,他們就永遠是他們的奴隸。”
這是幕後主腦留給李響的最後一句錄音。
廢墟旁,楚隨風蹲在卡車尾箱裡,一份份從夢境中提取出來的原始機密被投影到車廂內壁。
李響倚在一根鋼梁上,嘴裡叼著一截乾透的藥草,眉眼冷淡。
“我們放一塊假‘夢境種子’出去。”
楚隨風聞言,動作一滯:
“你是想引蛇出洞……?”
李響抬眼看向他,嗓音沙啞:
“不是引,是放長線,把他們全拖進同一個夢境深淵裡。”
“幕後主腦在世時隻能控製實驗體,但我們要把整個黑市都拖進來。
——這條毒網要麼徹底撕開,要麼跟著我沉底。”
楚隨風喉結滾了滾:
“可一旦夢境碎片被放出去,你怎麼控場?彆人會反過來用它做局……”
李響低頭,指腹摩挲那塊裂得隻剩薄片的碎片核心,輕聲一笑,笑容卻森冷到骨子裡:
“放心,這塊是假的。”
一塊真正的夢核碎片留在李響懷裡。
他拿出去的那塊,是他用符陣和意識刻意分裂出的“假核”。
——它依舊有侵蝕感,但無法徹底奪走主控權。
相反,它裡頭埋了一道反向的“夢境標記”,會將每一個使用者的精神碎片回流到李響手中。
這是一張“收割之網”,誰動誰死。
楚隨風看著李響將碎片封入一個不起眼的黑盒,忍不住嘶聲低罵:
“瘋子……真把自己當獵神了?”
李響扣住黑盒,聲音冷冷落地:
“夢既是鑰匙,也可以是墳。”
數日後,黑市謠言悄然流出。
——幕後主腦死了,但他的“最後夢核”碎片失落,誰能拿到,誰就是下一任夢境支配者。
暗網裡,嗅到血腥味的梟獸們開始躁動,舊實驗室遺黨、潛伏的複仇聯盟殘餘、散落各地的暗阱收割人……
全被這塊碎片吸引,互相傾軋,彼此殘殺。
而李響,手裡握著這條信息的源頭,用真實夢核碎片構建的二次“深淵網”在暗地裡悄然膨脹。
他像一隻坐在密林裡的灰狼,等著那群互相撕咬的野獸自己走進夢境。
楚隨風拎著剛接到的情報文件,忍不住抹了把後頸的冷汗:
“李響……你瘋得比他們還像條蛇。”
李響慢慢將殘核貼在手心,黑眸在陰影裡像深井:
“比他們瘋,才能收得乾淨。”
風在山口呼嘯,廢棄實驗樓徹底拆除的殘骸已被火焰封禁。
李響走過廢墟時,手裡還握著那顆真實夢核碎片。
微光透過指縫,他忽然像是看到自己少年時坐在試驗艙外,看見那隻被灌入夢境初代病毒的白鼠,被困在玻璃罩裡顫抖。
他閉了閉眼,自嘲般勾了勾嘴角。
夢裡什麼都能種,夢外什麼都能埋。
可他才是那隻不肯死的獵人。
夜幕再次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