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公所前的空地上擠滿了人，男女老少都伸長了脖子，盯著台上那摞厚厚的紙——地契。
老村長李茂山顫抖著手，捧起一張地契，聲音沙啞卻洪亮：
“鄉親們！共產黨給咱們分地了！從今往後，咱種的是自家的田，交的是自家的糧！”
台下瞬間炸開了鍋。
“真的？真的不用給趙閻王家交租子了？”
六十歲的王老栓擠到前麵，粗糙的手摸著地契上自己的名字，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俺給趙家當了四十年佃戶，挨了多少鞭子，餓死了三個娃……這地，這地真是俺的了？”
“是你的！白紙黑字，蓋著民主政府的大印！”
土改工作隊的小張高聲說道，
“不光是你，全村貧雇農，按人口分地，誰也不能再欺負咱們！”
第二天天還沒亮，王老栓就扛著鋤頭下了地。
他蹲在分到的三畝田頭，抓起一把黑油油的土，攥在手裡，又哭又笑。
多少年了，他第一次覺得這泥土是暖的，是香的。
“老栓叔，這麼早？”隔壁田裡，年輕的寡婦劉嬸子正領著兩個孩子踩地界。
她男人去年被國民黨抓了壯丁，死在了戰場上，
國軍沒給什麼補償，就給了一些廢紙，反倒是解放軍發了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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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分到了兩畝半地，臉上終於有了血色。
劉寡婦心裡麵可想好了…這刮民黨要是敢來搶她的田，她就送兩個兒子都去參加解放軍。
“睡不著啊！”王老栓抹了把臉，“俺得看看，這地是不是真的……彆一覺醒來，又成了趙閻王的……”
“放心吧！”民兵隊長李大勇扛著紅纓槍路過，笑道，
“趙閻王昨兒就被押到縣裡公審了，他的糧倉都開啦！
工作隊說了，晌午就去領救濟糧！”
村口傳來歡快的嗩呐聲。
一群半大孩子舉著木棍當槍，蹦蹦跳跳地唱：“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
傍晚的村民大會上，土改工作隊老周站在磨盤上講話：
“鄉親們！咱們分了地，
可運輸大處長不甘心啊！他的大軍就在百裡外虎視眈眈，想奪回咱們的田地！”
“狗日的敢！”李大勇一拳砸在樹上，“俺們民兵隊豁出命去也不讓他們進村！”
“光守不行。”老周環視眾人，“咱們要主動支援前線！年輕的參軍，其餘的運糧、做軍鞋——解放軍是給咱窮人打天下的，咱們得護著自家隊伍！”
人群沉默了一瞬。
突然，劉嬸子十六歲的兒子鐵柱跳了出來：
“俺報名！俺爹被國民黨害死了，
說是打鬼子死的，結果就給俺們家發了一堆金元券，
俺要參軍報仇！”
“好小子！”李大勇使勁拍他肩膀，“明兒跟我一起去縣裡招兵處！”
王老栓顫巍巍地舉起手：“俺老了，扛不動槍……可俺家還有三鬥麥種，給隊伍送去！”
“我家納了五雙鞋底！”
“俺媳婦會磨豆腐，明天就給傷員送去！”
火把照亮了一張張黝黑的臉，每雙眼睛裡都跳動著希望的光。
人民的臉上第一次有了生氣。
麥子熟了千萬次，人民萬歲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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