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裡，再次充斥著哭喊聲、嘔吐聲、嗚咽聲。
陳宇拉著李晴，穿過那些崩潰的人群，回到了角落裡那張冰冷的鐵架床。
十四具屍體被拖走的血痕，還殘留在水泥地上，散發著甜膩的腥氣。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李晴的身體還在控製不住地發抖，她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陳宇的腰，把臉深深地埋在他的後背。
陳宇能感覺到她溫熱的淚水，浸濕了自己的襯衫。
他沒有動，也沒有回頭，隻是任由她抱著。
良久。
倉庫裡的哭嚎聲漸漸小了下去，隻剩下壓抑的抽泣。
絕望之後，是麻木。
陳宇終於打破了沉默。
“你怎麼會來這裡？”
幾乎是同一時間，李晴帶著鼻音，也從他背後響起。
“你怎麼會來這裡？”
兩人都問出了同一個問題。
陳宇轉過身，麵對著她。
黑暗中，他看不清李晴的臉，卻能感覺到她那雙通紅的眼睛，正直直地看著自己。
“我？”陳宇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來找那個戴麵具的變態算賬。”
“他叫沈峰，就是羅向東案子的罪魁禍首。”
“隻不過，我還差了點關鍵證據，沒法把整個案子串起來。所以，我主動找上門，想跟他剛正麵。”
陳宇聳了聳肩，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和自嘲。
“結果你也看到了，玩脫了，被他牽著鼻子走。”
他說得很坦誠，沒有絲毫隱瞞。
現在這個鬼地方，多一個能信任的人，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他盯著李晴的眼睛。
“我交代完了，該你了。”
李晴沉默了片刻，聲音有些飄忽。
“我……我是為了錢。”
“錢？”
陳宇笑了。
“一百億，誰不心動呢？”李晴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嗬。”陳宇發出一聲嗤笑，“算了吧，還裝呢？我都這麼坦誠了，你還跟我擱這兒演上了？”
李晴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行，那我換個問法。”陳宇身體前傾，湊近了她，兩人的呼吸幾乎交纏在一起。
“嚴隊派你來的？”
“……”李晴沒有回答，但她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種回答。
“還裝是吧！”陳宇有些生氣了，“我已經跟嚴正攤牌了！我也問過他你的情況！”
“他親口告訴我，你，根本就不是他派來的臥底！”
話音落下，陳宇腦海中的【洞察之眼】瞬間給出了反饋。
【目標：李晴】
【心率值：93（劇烈波動）】
他在說謊！
看到這行數值，陳宇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你到底是什麼人？”
“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麼？”
李晴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她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那雙在黑暗中依舊明亮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我……”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出什麼秘密，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嘴硬。
“我就是個外圍女！雷哥派我接近你的！現在雷哥死了，我沒地方賺錢了，看到這個遊戲獎金高，就來了！”
她一口氣說完，像是給自己打氣一樣，提高了音量。
“你愛信不信！”
“外圍女？”陳宇被她這套說辭給氣笑了。
陳宇決定給她來一記猛料。
“一個警校四年，年年拿一等獎學金，格鬥、射擊、刑偵理論全優的尖子生，畢業之後不去當探員，跑去給一個混混當外圍女？”
陳宇的聲音充滿了戲謔。
“李晴同學，你這人生規劃，還真是彆致啊。”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李晴的腦海中炸開。
她整個人都懵了，瞳孔不受控製地放大，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無法掩飾的震驚和駭然。
他……他怎麼會知道？！
這些檔案，早就應該被封存了才對！
“你……你怎麼……”她語無倫次，大腦一片空白。
陳宇欣賞著她這副吃癟的表情，心裡爽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