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兩年的人,出現在了失蹤的車裡?”
蘇清竹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這陰間劇情狠狠地來了一記右勾拳。
這他媽的比聽鬼故事還離譜。
她好看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沉聲開口,試圖用邏輯把這詭異的案情拉回人間。
“會不會是戶籍信息出錯了?重名,或者錄入錯誤,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然而,站在投影屏幕前的李響,臉上的表情比吃了黃連還苦。
他搖了搖頭,幾乎是帶著哭腔說道:“蘇隊,我們反複核對過了,高珊的死亡證明、火化記錄、戶口注銷回執,所有檔案一應俱全,檔案絕對沒問題。”
說完,他像是為了證明什麼,又從那堆泛黃的卷宗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張被塑封保護起來的舊照片。
“這是當年一個觀鳥愛好者,在鴉語山附近無意中拍到的,原圖非常模糊,但正好拍到了李衛國那輛銀灰色的轎車。”
“這是技術部門的同事連夜做了高清修複的照片,你們看!”
陳宇和蘇清竹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了過去。
照片被放在桌麵上。
經過現代技術修複後,畫麵依然帶著顆粒感,但已經能清晰地看到車裡的大致情況。
李衛國在駕駛位上,側臉對著鏡頭,似乎在和後座的人說著什麼。
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後排的景象。
後座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小女孩,大概就是六歲的李小悅。
而在小女孩旁邊,那個本應是三十一歲母親高珊的位置上,坐著的卻是一個老人。
一個麵容蒼老、皮膚乾癟、眼窩深陷,看起來至少有七八十歲的老婦人!
那張臉,在照片昏暗的光線裡,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和陰森。
辦公室裡的空調開得很足,讓蘇清竹感覺一股更加猛烈的涼氣爬滿了全身。
她下意識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這……這是誰?”
“會不會是李衛國喪偶後,新交的女朋友?或者……是孩子的奶奶、外婆之類的長輩?”
蘇清竹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提出了一連串的猜測。
但她自己也知道,這些猜測有多麼站不住腳。
誰他媽會找一個看上去快入土的老太太當女朋友?
果然,李響再次否定了她的想法。
“根據之前的資料顯示,李衛國的同事和鄰居都反映,他妻子去世後就變得沉默寡言,幾乎斷絕了所有社交,獨來獨往,根本不可能交什麼新女友。”
“至於長輩,更不可能了。”
李響頓了頓,補充道:“李衛國和高珊雙方的父母,在他們出事的前幾年,都已經相繼去世了。”
所有的可能性,都被堵死了。
案情,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這案子就像一個被無數死結纏繞的毛線團,越是想解開,就纏得越緊。
辦公室裡,沒人說話了。
隻有投影儀風扇單調的嗡鳴聲,和牆上時鐘滴答作響的聲音。
一直沒開口的嚴正,那張國字臉黑得像鍋底,他隻是坐在那裡,就讓整個空間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而壓抑。
蘇清竹盯著白板上那張詭異的老婦人照片,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燒乾了。
媽的。
這案子還怎麼查?
【查個屁,直接結案吧,就寫一家三口出門遇見了時間劫匪,被偷走了二十年陽壽,當場暴斃。】
陳宇靠在椅子上,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
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的沮喪和困惑。
恰恰相反,他的眼神裡,跳動著一種近乎變態的興奮。
對,就是興奮。
自從當了臨時工後,他平時接觸到的都是些什麼幼兒園案子?
這麼有挑戰性的案子,讓他非常興奮。
這種徹底顛覆常理,把所有刑偵邏輯按在地上摩擦的詭案,才能讓他那沉寂已久的大腦,重新高速運轉起來。
他的目光,在兩張照片之間飛速地來回移動。
一張,是戶籍檔案上,那個笑容清淺,帶著兩個梨渦的年輕女人,高珊。
另一張,是轎車後座上,那個皮膚褶皺,眼神陰森的詭異老婦人。
一個風華正茂。
一個行將就木。
一個生。
一個死。
看似是兩個完全不相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