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輛警車駛離了繁華的市區,朝著燈光漸稀的城郊結合部開去。
車內的氣氛有些凝重。
蘇清竹開著車,眉頭微蹙,顯然還被孫婆婆那番瘋言瘋語所影響。
後座的李響正抱著個筆記本電腦,臉色發白地彙報著剛查到的資料。
“陳哥,蘇隊。”
“當年負責修建建國路那個直角彎路段的,是家叫做‘啟明’的建築公司。”
“這家公司本身沒什麼問題,就是個小承包商,現在還在開,不過早就換老板了。”
李響吞了口唾沫,繼續道:“關鍵是當年的施工隊,資料上顯示,那一段路的施工隊一共十個人。”
“在修那段路的時候,死了四個。”
“一個是被失控的壓路機碾死的,一個是砍周邊的樹木時砸死的,還有一個是觸電,最後一個是突發心梗……”
“全是意外。”
蘇清竹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全是意外?”
李響的聲音有些發虛:“……檔案上是這麼寫的,都走了保險賠了錢的。”
【全是意外?這麼巧的嗎?買彩票都沒這麼高的中獎率吧。】
陳宇靠在副駕上,閉著眼睛,心裡早就把這檔案吐槽了一百遍。
他懶洋洋地開口:“那剩下的六個人呢?”
“剩下的六個,隊長叫王德發,工程結束沒多久就失蹤了,家裡人報了案,一直沒找到。”
李響的聲音更小了,“其餘五個人都還在,咱們今天要找的李大牛,就是這五個人裡的一個。”
“李大牛,今年三十三歲,當年修路的時候也就二十出頭,沒什麼學曆,一直在工地上混。”
警車拐進一條狹窄的土路,車身顛簸起來。
窗外的景象,從高樓大廈變成了低矮破舊的平房和自建樓。
這裡嘈雜,破敗,和他們剛剛離開的現代化市區,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就是前麵那棟二層小樓。”李響指著不遠處一棟孤零零的灰色小樓說道。
車停在樓前。
這棟小樓看起來比周圍的平房要好一些,但依舊透著陳舊感。
院門是一扇生了鏽的鐵門,上麵掛著一把大鎖。
陳宇走上前,抬手“砰砰砰”地敲了敲鐵門。
回音在寂靜的巷子裡傳開,卻沒有任何人回應。
“李大牛!在家嗎?社區送溫暖的!”陳宇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送溫暖這詞兒好像不太吉利,算了,管他呢。】
蘇清竹白了他一眼,走上前拉了拉那把大鎖,確認鎖得很死。
她又拿出手機,撥打了檔案上的電話號碼。
聽筒裡隻傳來冰冷的係統提示音:“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三人心頭悄然升起。
就在這時,隔壁院子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頭發花白,正在擇菜的大媽探出頭來,警惕地打量著他們三個。
“你們找誰啊?”
蘇清竹亮出了自己的證件:“阿姨您好,我們是市探案支隊的,想找李大牛了解一些情況。”
一聽是探案支隊的,大媽的表情放鬆了些。
她搖了搖頭,把手裡的爛菜葉扔進垃圾桶。
“找不到了。”
“他們一家都走了十幾天了。”
走了?
蘇清竹追問道:“阿姨,您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是出去打工了?”
“誰知道呢。”大媽撇了撇嘴,“十幾天前的一個晚上吧,我起夜上廁所,好像看到有車停在他家門口,黑燈瞎火的我也沒看清。”
“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們家就沒動靜了。”
“門也鎖了,人也沒影了,手機也打不通,我們都以為是兩口子帶著孩子出去打工了,也沒當回事。”
大媽說得輕描淡寫,可這些話落在陳宇三人耳朵裡,卻變了味道。
陳宇捕捉到了一個關鍵信息。
“阿姨,您說一家三口?他孩子多大?”
大媽想了想:“七八歲吧,上小學了,挺乖的一個小女孩。”
【七八歲?】
陳宇的眼神變了。
【出去打工會帶著個上學的孩子?會一家人玩集體失聯?這他媽是去打工,還是去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