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駛出市區,繁華的燈火被一點點拋在身後,像是被一張巨大的黑幕吞噬。
車內安靜得隻剩下輪胎壓過路麵的沉悶噪音。
蘇清竹雙手緊握著方向盤,不自覺地顫抖著。
她目視前方,城市的輪廓在後視鏡裡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一個模糊的光點。
前方的路,被車燈剖開一道狹長的口子,兩側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陳宇靠在副駕上,眼睛半閉著,像是在打盹。
但他均勻的呼吸和偶爾輕微抽動的鼻翼,暴露了他此刻的警覺。
【這娘們,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換個普通女人,大半夜的讓她開車來這種鬼地方,估計早就嚇得尿褲子了。】
陳宇在心裡默默吐槽。
蘇清竹沒有說話,但車速卻在不知不覺中放慢了一些。
終於,一道鏽跡斑斑的鐵製路障出現在車燈的儘頭,上麵掛著一塊褪色嚴重的警示牌。
“前方路段,禁止通行。”
建國路的死亡直角彎,到了。
蘇清竹停下車,拉好手刹,卻沒有立刻熄火。
車燈的光柱,死死地釘在前方那片被封鎖的道路上。
這裡,太安靜了。
連蟲鳴聲都沒有。
蘇清竹的手,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的配槍,槍柄冰涼的觸感讓她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
“下車吧。”
陳宇的聲音打破了車內的沉寂,他已經解開了安全帶,推門下車。
蘇清竹深吸了一口氣,也跟著下了車。
夜晚的涼氣瞬間包裹了她。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路障前。
陳宇從口袋裡掏出個小巧的強光手電,打開。
一道雪亮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那個傳說中的直角彎。
路麵坑坑窪窪,長滿了雜草,但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異常。
就是一條普普通通的廢棄公路。
蘇清竹也拿出手電,兩道光柱在路麵上來回掃視,連一條輪胎印都找不到。
她緊繃的神經稍微鬆懈下來。
“我說什麼來著。”
蘇清竹的聲音裡帶著不自然的調侃。
“大半夜跑來這種地方,除了喂蚊子,還能乾嘛?”
“你就是戲多,非要搞得神神叨叨的。”
她說著,還抬手拍了拍胳膊上被蚊子叮咬的地方。
陳宇沒理她,隻是站在原地,手電光固定在直角彎的入口處,一動不動。
就在蘇清竹還想繼續吐槽的時候,陳宇左手突然抬起,在她麵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手腕一翻,手裡的手電光應聲而滅。
四周瞬間被濃重的黑暗吞沒。
蘇清竹的心臟咯噔一下,所有想說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她順著陳宇的視線方向,努力地朝馬路對麵看去。
月光很暗,勉強能勾勒出樹林的輪廓。
就在那片輪廓的邊緣,一道黑色的影子,貼著地麵,用一種難以形容的速度,從馬路的另一端閃過。
那影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動作流暢得不像人類。
它一頭紮進了鴉語山方向的那片茂密樹林,消失不見。
整個過程,快得像是一個錯覺。
如果不是兩個人同時看到,蘇清竹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追!”
陳宇乾脆的聲音響起,沒有絲毫的停頓。
話音未落,他已經一個助跑,雙手撐著路障,輕鬆地翻了過去。
蘇清竹反應也是極快,立刻拔出配槍,緊跟著翻越了路障。
兩人的腳踩在鬆軟的泥土上,衝進了那片漆黑的樹林。
林子裡比外麵更黑,高大的樹冠遮蔽了本就稀疏的月光。
腐爛的落葉在腳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兩道手電光柱在林間瘋狂晃動,切割著黑暗。
陳宇跑在前麵,憑著剛才的記憶,死死鎖定著黑影消失的方向。
他能隱約看到,前方的灌木叢在不正常地晃動。
那個東西,就在前麵!
蘇清竹緊緊跟在陳宇身後,心臟在胸腔裡狂跳。
樹枝不斷地刮過她的臉頰和手臂,傳來陣陣刺痛,但她完全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