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眼神好,他看到天窗的木欞上,有一道很新的劃痕,大約十五厘米長。
他搬來一張凳子站上去,湊近了看。
劃痕的邊緣,沾著一些淡褐色的木屑。
“李響,去工具箱裡看看,有沒有少什麼東西。”陳宇吩咐。
“好嘞。”
很快,李響跑了回來:“陳哥,少了一把山核桃木柄的刻刀。”
法醫也走了過來,用鑷子夾起一點木屑,看了看,說:“沒錯,是山核桃木。”
“凶手是從天窗進來的。”蘇清竹做出判斷。
“進來之後呢?又是怎麼出去,還把門窗從裡麵反鎖的?”張璐瑤提出了關鍵問題。
“現場有護工的口供。”嚴正遞過來一個記錄本,“你們看看。”
陳宇接過本子,上麵記錄著對護工李嬸的問詢。
李嬸說,周老從今天下午開始就神神叨叨的,嘴裡一直念叨著“木魂要來討債了”。
還說,十年前的今天,他最疼愛的孫子小川,就是在這間屋子裡,被掉下來的房梁給砸死的。
李嬸晚上十點鐘給周老喂了降壓藥,十點半離開,走的時候,她親手把門窗都鎖得嚴嚴實實。
“木魂討債?”蘇清竹皺眉,“又是裝神弄鬼的把戲。”
“重點不是這個。”陳宇把本子還給嚴正,目光重新落回到那塊未完成的木雕上,“重點是這個。”
他指著那個被鑿得麵目全非的孩童頭像。
“嚴隊,能不能查一下,周老那個夭折的孫子,叫小川的,是不是七歲?”
嚴正看向旁邊的探員,探員立刻打電話核實。
幾分鐘後,探員掛了電話,臉色有點發白:“嚴隊,陳哥……查到了,周老的孫子周川,十年前意外身亡,死的時候,確實是七歲。”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塊木雕。
那模糊的輪廓,越看越像一個孩子的臉。
一個七十歲的老人,在自己孫子的忌日,親手在《百子千孫圖》上刻下孫子的“遺像”,然後心臟病發作死去。
這故事,聽起來充滿了宿命和悲劇色彩。
但陳宇不信。
他閉上眼睛,一隻手輕輕觸摸著那塊冰涼的木雕。
【係統,回溯!】
腦海中,那久違的“沙沙”聲再次響起,一股微弱的暖流湧動。
不過,隻出現了一個模糊的畫麵。
一個黑影,從天窗悄無聲息地滑入。
陳宇睜開眼睛,眼神變得銳利。
“這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殺,是謀殺。”他斷然說道。
“你有什麼證據?”嚴正問。
“證據就是這個。”陳宇指著木雕,“這不是周老自己刻的,是凶手握著他的手刻的。”
“你怎麼知道?”
“因為這刀法不對。”陳宇的聲音不大,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周鶴年是木雕大師,他的作品講究的是‘意’,是一刀一劃裡的神韻。”
“你看這塊,力道雜亂,隻有發泄,沒有靈氣,這根本不是一個大師的手筆,更像是一個瘋子的胡亂塗鴉。”
他頓了頓,繼續說:“凶手很了解周老,他知道周老的心臟有問題,也知道他孫子的死是他心裡的一根刺。”
“所以,他選擇了寒露這一天,也就是他孫子的忌日,潛進來,用言語刺激他,讓他情緒失控,誘發心臟病。為了做得更逼真,他還給周老下了微量的斷腸草,雙重保險。”
“至於這個被毀掉的頭像,不是周老對孫子的思念,而是凶手在留下他的簽名,一個囂張的、充滿惡意的簽名!”
陳宇的一番話,讓在場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那凶手的動機呢?”蘇清竹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為什麼要殺一個七十歲的老人?”
“不知道。”陳宇搖頭,“但我想,這依然是真田苟一郎‘遊戲’的一部分。”
他走到香案前,看著那個“壽”字香灰。
“點三柱香,燒出一個‘壽’字,卻取走了一條命。”陳宇的聲音帶著一種嘲諷的意味,“這手法,太像那個自以為是神的瘋子了。”
就在這時,張璐瑤忽然開口。
“陳宇,你過來看。”
她正站在一排陳列木雕的架子前,指著其中一個。
那是一個關公的木雕,雕得威風凜凜,但與其他木雕不同的是,它的底座上,刻著一個很小的圖案。
一個方塊,中間一個圓。
和在殯儀車裡發現的圖案,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