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靠著牆壁,大口喘著粗氣。
神經毒氣的後遺症還在,他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像是生了鏽的零件,每一次轉動都伴隨著酸痛。
旁邊,張璐瑤的情況更糟,蘇清竹扶著她,她的臉色白得像紙,還在不停地乾嘔。
嚴正站在門口,手裡那把從學者身上繳獲的手術刀,刀尖還在微微顫抖。
他現在很壓抑。
壓抑著剛剛目睹那場血腥處刑所帶來的衝擊。
這場勝利,沒有歡呼,隻有劫後餘生的沉重。
“走。”
陳宇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離開這裡。”
……
回到熟悉的中央廣場,天色已經接近黃昏。
血紅色的夕陽給這座廢棄的城市鍍上了一層不詳的光暈。
五個人找了個相對隱蔽的角落,靠著一堵斷牆坐下。
李晴的傷口在蘇清竹的簡單包紮下不再流血,但她整條手臂都動彈不得,臉色蒼白。
張璐瑤喝了點水,總算止住了乾嘔,但精神依舊萎靡。
現在,隊伍裡真正還有戰鬥力的,隻剩下嚴正和狀態不滿的陳宇。
以及,槍法最好但此刻沒有槍的蘇清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陳宇手裡的那四枚金幣上。
這是他們用命換來的,也是他們接下去生存的全部資本。
“我們現在有四枚金幣。”
嚴正率先開口,他那張國字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嚴肅。
“我建議,全部換成物資。”
他伸出手指,一一點數。
“首先是藥品,至少需要兩份急救包,處理李晴的傷,也備著以防萬一。然後是食物和水,我們不能再靠抓老鼠過日子了,體力的消耗遠比想象中大。”
蘇清竹點頭附和:“我同意嚴隊的。我們已經連續兩天沒有正常進食了,身體都到了極限。再這樣下去,彆說約戰,可能隨便一場小衝突我們都撐不住。”
李晴也虛弱地說道:“水……我們的水也不多了。”
三對一。
不,是三對二,張璐瑤雖然沒說話,但看她那渴望的眼神,顯然也是站在嚴正這邊的。
陳宇捏著那幾枚冰涼的金屬幣,心裡一陣吐槽。
我的天,怎麼一個個都想著吃飽喝足?
這是孤城大逃殺,不是度假村自助餐啊!
吃飽了,然後呢?等死嗎?還是吃飽了好上路?
他清了清嗓子,打斷了眾人對未來美好“溫飽生活”的向往。
“不行。”
兩個字,簡單乾脆。
嚴正的眉頭皺了起來:“為什麼不行?陳宇,我知道你鬼點子多,但現在是生死關頭,我們必須先保證最基本的生存!”
“生存?嚴隊,你覺得幾瓶水,幾塊壓縮餅乾,就能讓我們在這裡活下去嗎?”
陳宇站起身,指著不遠處廣場上遊蕩的其他玩家。
那些人,有的三五成群,手裡拿著鋼管砍刀,眼神凶狠。
有的獨來獨往,像幽靈一樣在陰影裡穿梭,看不清麵孔。
“我們剛剛乾掉了一個小隊,你以為沒人看見?現在,在我們不知道的角落裡,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們?”
陳宇的話,卻讓所有人心頭一沉。
“食物和水,確實重要。但它們是消耗品!吃完了,喝完了,就沒了!我們用全部的家當換一頓飽飯,然後呢?明天約戰的賭注從哪來?拿我們的命去賭嗎?”
他頓了頓,指著遠處那台巨大而詭異的自動售貨機。
“你們看那個。”
屏幕上,琳琅滿目的商品滾動著,其中一個商品被金色的邊框標注,格外顯眼。
【1日安全區通行證】
他看著眾人,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你們想一想,我們最大的威脅是什麼?是饑餓嗎?是口渴嗎?不是!是下一次強製約戰,我們可能會匹配到像‘泰坦’那樣的變態隊伍!”
陳泰那張充滿暴戾之氣的臉,和他用***當眾處決犯人的那一幕,再次浮現在眾人眼前。
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是一種純粹力量上的碾壓,是他們目前無論如何也無法抗衡的存在。
“如果我們對上泰坦,結果是什麼?團滅!”
陳宇加重了語氣。
“但是,如果我們有這個,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它代表了一種在絕境中翻盤的可能性!”
“這是一張底牌!一張能讓我們在最壞的情況下,不至於輸得一無所有的底牌!這比幾瓶水,幾塊麵包,重要一萬倍!”
一番話說完,所有人都被鎮住了。
他們之前隻想著眼前的溫飽和虛弱,而陳宇想的,卻是如何應對下一次可能到來的滅頂之災。
心理學專家張璐瑤最先反應過來,她看著陳宇,眼神裡充滿了異樣的光彩。
“我同意陳宇的看法。”
她開口了,聲音還有些虛弱,但邏輯清晰。
“食物,我們可以繼續想辦法,哪怕再吃一次老鼠。但團滅,就意味著遊戲結束。目前我們的狀態都很糟糕,真的需要休整一天!”
有了張璐瑤的支持,蘇清竹和李晴也動搖了。
她們看著陳宇,這個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的男人,在關鍵時刻,卻總能看到彆人看不到的層麵。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嚴正身上。
嚴正沉默了很久,他看著陳宇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又看了看手中斷掉半截的手術刀。
最後,他沉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