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腥味,爛菜葉子味,還有一點子賣豬肉沒洗乾淨的腥臊氣。
公平秤還原模原樣的擺在攤位台子前,隻是這菜市場現在可以說是荒蕪到門可羅雀了。
清晨八點鐘,周邊其他菜場已經為了雞蛋降個幾毛錢而吵得臉紅脖子粗。
多的是騎著小電驢前麵腳靠一個,後麵座位一個,車筐裡還塞著一大兜子新鮮青菜的中年人送孩子上學的影子。
這個菜場不僅沒人,還臟,且臭。
冷色調的光穿過上世紀的花窗照進來,籠在眼前穿著藍色製服的年輕女孩身上,白金色的長卷發繞過兩個小尖角束成馬尾,額前隻留下幾縷稀薄的碎發絨毛。
加寬的武裝帶把腰勒成極窄的一道弧線,身後近兩米長的尾巴不耐的輕甩。
那身形好看極了。
小眼鏡下意識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趕緊又低頭翻起文件夾。
“朝青區鳳陽路大坷子菜場報案,有人在冷庫裡發現一條人魚,價簽標的是海鱸魚,賣出了天價。”
“當地民眾說六個月前就見人買過這稀罕魚肉來做席麵菜,但是當時的攤主從來不賣正魚,都是肉塊按斤稱。”
“直到前不久大坷子菜市場經營不善,衛生安全和消防都不達標,街道勒令整改關門了,那魚老板一夜之間就沒影了。”
小眼鏡眼睛不敢瞄下麵的圖,眼皮子彆扭的直抽抽:“然後昨晚工人來清理冷庫,才看到裡麵剩下的半條人魚。”
說是剩下半條,實際上被發現的時候那人魚還活著,被捆在製冷的管道上,半截凍硬了,半截肉還在試圖愈合。
這活本來不該隻有他們兩人來,這又是一個像上次萊茵哈特精靈被拐事件一樣,可能引起外交事故的事情。
人魚從界卡出現後就經常與人類往來,他們的界卡在海底,據說那地方叫海界,整個世界就是一片巨大的海洋,尋常人無法到達。
最開始他們是會與漁夫進行一些交易,換一些岸上人類造的稀罕玩意兒。
那用的都是上好的海水珍珠,完全不遜於那些特選的澳白之類,過去就這麼被換了幾包泡麵。
這一條商路就這麼打開了,還有少數人魚會上岸生活。
當然,這個比例少之又少,畢竟人魚在岸上行走處處不方便。
也不是沒有人賊心不死的想去海底看看人魚的老巢,這可是潑天的富貴啊。
而且不知道是誰說的,那海界的統治者早就消失不見,現在那裡就是一座能者居之的寶庫。
然而最後不管是有特殊能力的,還是沒有的,都被海底的暗流攪得粉身碎骨了。
這些都是今早報案情況出來了之後,應驕緊急調的內部檔案。
不光是唐粥粥,小眼鏡,甚至應驕都是第一次知道這些東西。
如果正常來說,這種緊急外交事件都會交給兩個正隊長級彆的來處理,但是這次情況特殊,三四五隊都在其他市出外勤。
受害者生命狀態不穩定,急需救助,隻好讓現在蓄能充足的唐粥粥帶著一個乾員,瞬移過來打先鋒。
唐粥粥深吸一口氣,找了個巨大的桶,施了個簡單的淨化術,勉強算是事先給救助工作做了無菌處理。
前麵那群工人都要被嚇瘋了,走得匆忙,冷庫還沒斷電,現在呼呼的向外刮著寒風,沒一會身周的溫度就降下來了。
又走了一小會兒,唐粥粥終於看見那條人魚了。
不僅她看見了,身後的小眼睛也看見了,早飯哇的一下就全吐出來了。
“……吐完了就放水吧。”唐粥粥抿了抿嘴唇,禮貌的把視線從未著寸縷的那具軀體上挪開。
她先去把冷庫的電斷了,沒彆的原因,人被凍在了高處,粘住了,不斷電摘不下來。
她是因為不想在辦公室裡再瞎想,才領了命出來的,可現在又有點後悔。
後悔不跟著另一個組走,先去把那個人渣緝拿了剁成幾截。
此時的唐粥粥終於看清了這條人魚的麵容,雖然瘦得皮包骨,但至少臉還沒有被劃爛,能夠辨識出來。
但是她在意的不是這件事,她在意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