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唐粥粥來說,這畫麵又不一樣了。
周飯飯把視野共享給了她,在她的眼中,那些奔湧而來的海獸變成了一片片閃耀的光點,彙聚成了星辰的洪流。
她的身邊也有,有一顆虛弱的亮光,是船艙裡還沒放歸的茜茜婭,此時正焦躁的在水箱裡遊來遊去。
還有一片更稀碎的光點……唐粥粥眯著眼看過去,發現那是跪在地上的幾十個死刑犯。
他們體內的一點屬於海族的力量正在回應大海的召喚,他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幾乎無法控製自己要爬進海裡去。
……這是什麼吃了唐僧的痔瘡就可以長生不老的地獄笑話嗎。
唐粥粥在心裡瘋狂吐槽,那邊放開了接受心音的周飯飯也聽見了,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
但是還是不能耽誤乾正事。
船艙裡聽到召喚的茜茜婭迫不及待的直接衝破了水箱。
已經到了海上,她的力量再不是人類可以比擬的。
她乳燕投懷一般迅速向那同樣向她奔來的族人而去。
唐粥粥看著隻覺得感慨,忍不住和她身側的應驕竊竊私語。
甲板上的人看著斑駁的銀藍色魚尾在海浪中翻卷,隻有一抹紅發格外明豔。
陸況在緊緊盯著那浪潮的速度,始終沒有放下防備,他已經做好準備控場了。
當水花彙入洪流,怒海的咆哮也近在眼前。
那個小紅點很快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而大部隊也遊到了船邊。
一個個或人形或仍是魚身的海族仰著頭,目光狂熱的看著這艘船上站著的那個女人。
他們張開嘴,呼喊著,有的海獸發出的聲音甚至無法在海水之外的地方傳播,可是他們仍然張著嘴,高呼著王的名字。
周飯飯笑了笑,她隻是動了動手指,解開了那些被捆著的罪犯。
他們曾經對著人魚肉大快朵頤,把彆人的痛苦當做身份的象征,或許隻是非我族類的傲慢,或許他們有罪,或許沒有。
那又怎麼樣呢,冤有頭債有主。
男人女人,有錢的有權的,一個個此刻都平等的為了活下去醜陋的在甲板上爬行,翻越圍欄,爭先恐後的要到海裡去。
那裡有甘甜的海水,有無儘的力量,或許還有人心想著他們去了海裡也能東山再起。
你爬上我的背,我掐著你的脖子,又或者是拽著誰的腳。
有人在這樣的爭執中就已經先被踩踏而死。
還有人像一團抱在一起的螃蟹,翻滾著,囫圇的,連著自己曾經的酒友飯友一起落進他們向往的甜蜜夢鄉。
而虎鯨在下麵張開了深淵巨口,猙獰醜惡的海怪揮舞著觸手,一向以美貌示人的鮫人族嘴角咧開到耳邊,手指伸出十厘米長的利爪。
接下來就是另一場饕餮盛宴了。
一切結束後的海麵已經不再是澄澈的蔚藍色,濃稠的血色幾乎化不開一樣凝固在船隻周圍。
許多受不住這血腥畫麵的人都已經趴在甲板上吐了幾回了。
當然落進海裡的嘔吐物也沒有被浪費。
一片血色中,零零散散還沒走完的鮫人和人魚新奇的捧著一些破爛衣服爭搶,有些還想往自己身上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