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之昀這樣象征著火焰的人,他的嘴唇居然是冰涼柔軟的,浸著淡淡的酒味。
這是陸況的第一反應。
這並不是一個一觸即分的吻,韓之昀壓抑了太久,哪怕知道這一次過後是決裂,他也控製不住自己再向下索求。
……
他們兩個認識了十五年了,半輩子。
韓之昀第一次見到陸況的時候,他還不是大名鼎鼎的陸隊長。
他隻是一個站在特管局少年預備組門口,顯得有些無措的男孩。
女巫冕下那時候站在他的身後,染著靛青色指甲的手放在他的肩上,柔聲告訴他:
“這孩子是時間,會成為你接下來最重要的搭檔,你要用生命來保護他。”
“你要做他的盾。”
於是那時候已經是個青年人的韓之昀走過去,牽起了那個男孩的手。
聽那個孩子用還發顫的聲音怯生生的叫他。
“哥”
韓之昀接下了新亭侯,成為了擋在玻璃沙漏前的一麵火牆。
他知道,陸況是特管局培養的第十三位柱國,如果他能成,人類將再不懼任何災難,他是神給人類的撤銷鍵。
直到他成了四隊的隊長,陸況依舊是他的副手,有時間在手的超高攻速配合烈焰的高傷害,他們在戰場上無往而不利。
可是陸況他太優秀了,他往死裡逼自己,用最殘酷的手段來逼著自己進步,他主動向上級申請了核反應控製室。
無數次,他看著陸況蒼白著臉從裡麵被人抬出來,鼻血沿著下巴一滴滴落在衣襟上。
倒流的時間努力修複這孩子被輻射消融的內臟,與死神角逐。
……不這麼努力不行嗎,他還沒老,還能繼續做陸況的“盾”。
陸況隻是躺在一片雪白的特危病房裡,任由醫生在他身上插滿管子。
他已經醒過來了,疼得眉頭緊皺,卻還是朝玻璃外的紅發男人微微笑。
女巫站在他的身邊,和他並排站著,嘴裡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
“我這個‘盾’是不是做的很失敗。”他的聲音啞了,問著一旁的女巫,卻也沒指望這個女人給他回答。
可是女巫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他,視線又很快柔和下來,看向玻璃內的陸況,她輕聲說:“不,你隻是成功得有點過頭了。”
“小陸也在迫不及待的想要保護你。”
陸況很快成長到可以與他比肩,人類隊長在特管局是上校的銜,韓之昀親手為他授勳。
那是一場盛事,人們慶賀新一代的天驕的出現,前三隊的隊長和後九隊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陸況隔著慶賀的人群遙遙向他笑,鼻梁上架起一副女巫送他的金邊眼鏡,斯文俊秀。
韓之昀清楚的意識到,陸況不再需要他了。
……
這個吻漫長,最開始凶猛,可後續隻剩下連綿的痛,韓之昀控製著他的手用力,幾乎要將這個年輕的天才搓揉進自己的骨血。
可是他終究是不能的。
那天他看見陸況和小唐站在一起,他知道,那個女孩和陸況沒有任何不可告人的關係。
可是他站在一邊,卻恍然發現,他們兩個看起來真般配。
陸況應該擁有更幸福的人生,更完美的一切,才配得上他這樣夜以繼日的努力。
幾乎黏合的兩個人最終還是分開了,在這一切停滯的時間裡,沒有人看得見,沒有人聽得見。
他是在這縫隙中偷走一片光陰的小偷。
韓之昀仍然低頭看著陸況,眼神卻不再閃躲,靜靜的等著他保護了十五年的人給他臉上來一巴掌,或者打他一頓,從此避他如蛇蠍。
陸況定定的看著他,卻冷笑一聲,說不清的情緒暈得他一雙鳳眼通紅。
他伸出了手,卻是狠狠掐住了韓之昀的脖子帶到自己眼前,注視著他的臉,牙尖咬起一點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