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能感受到,人界開戰了,在這片世界的西方,瞬間濃厚的死亡氣息向她昭示著戰爭所在。
大量的,強大生命的死亡。
莉莉絲灰色的眼眸中空茫一片,哀嚎聲,血肉崩濺聲在她的耳膜中鼓噪著,牽引著這位死亡女神向那片正在發生戰亂的土地走去。
可她卻收回了視線。
仿佛這與她每時每刻聽到的病重之人的祈禱,垂死老人的哀求,甚至無數事故天災中發生的死亡沒有任何區彆。
莉莉絲赤著腳走在人類的城市當中,踩進泥濘,可那汙跡卻沾染不了她身體毫分。
她一直不太有好好穿衣服的概念,彼時上帝造人,她便是赤裸裸的來到這個世界。
靳焱總是會不厭其煩的把她扛到沙發上去給她把鞋穿上,即使這可笑的男人清楚,那堅硬的地麵、銳利的玻璃渣都無法給莉莉絲的身體留下一絲痕跡。
莉莉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那雙鞋又不知道被她弄去哪裡了,她也懶得再變換一雙出來。
這對她來說沒有必要。
這夜路上匆匆走過的行人對這美得不真實的女人回以奇怪的眼神,但是他們都很快扭頭離開了。
在這戰鼓喧囂的時刻,所有人的心都吊著,急著趕著回家,仿佛那間有家人陪伴的小小的房子能提供給他們多少安全感一樣。
莉莉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再現出身形時,已經出現在了特管局的建築當中。
她循著熟悉的氣息向裡走,遇到牆便穿牆,像一個行走在這無邊黑暗中的沉默幽靈。
她出現在靳焱的宿舍中,腳步很輕,那在書桌前專注看文件的男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位不速之客。
莉莉絲也沒有出聲,打量著這片隻有八十平米,相比他之前的那些彆墅、莊園,甚至沒有一個廁所大的空間。
這是一個牢籠,可是靳焱似乎並沒有因為被囚禁而感到痛苦和焦躁。
他看的是這幾天舒瀾帶他和一些數據分析專員全世界亂跑之後,記錄下來的高頻能量爆發點。
有的是即將覺醒強大能力的預備神眷者,這些大都已經被特管局帶走單獨保護起來了。
還有的是這些能量強度與顏色可視化的圖表。
他和這些官方技術人員一起行動的時候,通常也隻是被當作一雙特殊的眼鏡。
給誰戴上誰就會擁有和他一樣的視野,然後對方就會開始高效率的在地圖上進行標注,並由舒瀾帶隊員去把處境比較危險的神眷者帶走。
靳焱也曾不服氣的表示他不需要給彆人共享,這任務他自己也可以完成。
直到他看到那一天時間產出的兩千頁報告,靳焱沉默著開始自覺的成為了這個臨時小隊的野炊廚師。
太可怕了,差一點就不被當人用了。
特管局對於他這種特殊人才還是很優待的,除了強製性征用了他這個豪門少爺這點有點不爽以外,其他的方麵都做的挑不出一絲錯來。
那些強大的乾員們也從來不會因為他是俘虜而報以鄙夷眼神,每個人都是真誠而友善的。
他們稱靳焱是上天給人類的天賜良機,是能挽救無數生命的及時雨。
可是靳焱自己還是感覺難受,他像是被放置在特管局的一個吉祥物,他不像這裡的所有人,仿佛都有著自己的使命,忙碌著要拯救這個即將垮塌的世界。
是的,特管局把這些關鍵的信息都如實相告,真誠得他甚至感到自慚形穢。
他們在為這個世界上生活著的每一個人而努力,他們的理想遠大,肩負著重要的使命,這襯托得他之前過家家似的用錢堆積出來的餘燼會如此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