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風很大,應驕在自己和洛圖南身邊建立起力場,阻攔了這些沒有邊界感的寒風。
他們懸浮在離海麵兩百米的高空上,平視遠方的海平線。
洛圖南摸著自己身下不存在的“船”,不管是看過多少遍,他依舊會為這樣的偉力而震撼。
應驕盤膝坐在他旁邊,羽絨服攏著尖尖的下巴,兩撮藍毛一搖一晃,搔在懷裡的火紅頭盔上。
強大、美麗。
洛圖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試圖安撫肋骨包裹著的砰砰直跳的心臟,眼底卻控製不住的潮濕。
……好舍不得,好舍不得。
本來想走之前把她介紹給家裡人,可是也沒成功。
洛圖南從背後抱緊了應驕,她們兩個有二十七公分的身高差,他的羽絨服幾乎要把應驕整個包進去。
在這濃黑的極夜,他們一同凝望著遠方,記者先生摸了摸兜,掏出一個菠蘿味的棒棒糖,剝開外皮遞給可愛的應隊長。
他伸出的手在抖。
“冷?”應驕皺了皺眉,順著他的手叼過糖,又自然的握上他的手。
卻愕然的發現這足以將她的手完全覆蓋的寬大手掌涼得驚人,應驕猛地回頭,對上了他已經開始青紫的麵孔。
洛圖南對上了小女朋友前所未有的驚恐眼神,第一反應居然是——啊,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阿驕也會露出這種表情。
他扯了扯有點僵硬的嘴角,身上不受控製的彌散出陰寒氣息:“……對不起,本來想陪你看完日出的。”
應驕“啪”的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打斷他的fag施法,又咬緊牙關立起身子,將洛圖南木偶人似的身體掰成冥想的姿勢。
洛圖南吃了一巴掌,隻記得老婆的手好軟好香。
應驕手壓在他肩上,沉聲:“凝神,關注現在正在向你的身體裡彙聚的力量。”
“接受它,梳理它,了解它。”
該死,這冷颼颼的是什麼神眷,把人變成死人?說好的非攻擊型神眷呢?
她滿腦子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連應驕自己都沒有發覺,她此刻的聲音抖得不像話。
洛圖南沉沉喘了一口氣,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肩上,與她的手指交疊:“……沒用的,我已經,感知到了死亡。”
……死亡?
兩個字從應驕的腦子裡飛快的滑過,像是一片不斷擴散的陰影,揮之不去。
應驕氣得要笑出來了,捏著他的肩膀都發出了哢哢脆響:“死你爺爺的死!”
她手底下的男人發出一聲慘叫,也就是這一聲慘叫過後,他本已經發僵發木開始出現青斑的身體,開始緩慢的回溫,手底下原本枯槁堅硬的皮膚也開始重新變柔軟。
應驕怔怔的看著男朋友脖子上泛起的血色,隨即脫力一般半跪下來,她知道,最難的那一關已經過去了。
雖然神眷時間短,可以確定的是洛圖南接受的神眷一定不是來自多麼強大的神靈。
但是,活著就好,安全就好。
“阿驕,我走了之後,你要少吃點糖……附屬醫院的人跟我講你年度體檢最大的毛病就是齲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