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鳴得不到兩個徒弟的解答,頓時想起那倆人是同個節目出道的朋友,他們之間自然有種彆人插不進去的熟稔感,之間一定誕生過不少旁人無法理解的內部笑話。
於是他瞬間就對探究他們到底在笑什麼失去了興趣。
王在安和周州等級晉升失敗,依然隻能被江時鳴劃分到熟人分組裡。
沒有唯一性的青睞與崇拜於江時鳴而言毫無意義,儘管他內心裡總有一個填不滿的空洞,但他也沒淪落到要靠這種不純粹的情感去填充自己的地步。
朋友,就是拋棄一切隻愛彼此的,最純粹的感情。他們之間要沒有任何秘密,要把一切思考都彼此分享,要無需交流就能讀懂對方的每一個想法……
不被這樣的愛淹沒,江時鳴就無法正常呼吸。
在新星樂隊解散以後,江時鳴的創作欲望驟減,十一年裡隻出了兩張迷你專,單曲也基本是經邀約或定製才出的。
不是沒人唱衰他江郎才儘,隻是他也無心向那些不相乾的人證明自己。
這些一起錄節目的熟人,看起來也不是很需要自己的關注吧。
於是江時鳴將笑容收斂,摒去外物煩擾,全心全意投入到了門票設計的工作裡。
現在他們六張手工桌拚合在一起,一邊坐著江時鳴、王在安、周州,另一邊坐著張行、時粵、金棠。
節目組提供的素材頗為豐富多樣,各類體育運動的標識一應俱全,甚至連標識上文字的素材都精心準備了好幾個不同版本。可江時鳴左看右看都不太滿意,隻覺得音樂會門票上弄體育標識實在是太奇怪了。思來想去,江時鳴最終挑選了一張白色的底圖,拿起一支彩筆,在上麵認真創作了起來。
首先,就先畫一個自己最擅長的……
江時鳴用黃色在頁麵左上角畫了個四分之一圓,然後在圓的外麵畫上等距的射線,這樣,一個太陽就完成了!然後再填上幾朵白雲,地上再長幾棵蘋果樹……蘋果樹疑似和音樂也沒什麼關聯,那就把上麵的蘋果換成音符,再添上幾道波浪線模仿五線譜。
他直起上身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大作,還是覺得畫麵有點太空,於是把五線譜填上了彩虹的顏色。隨後又覺得有彩虹有太陽疑似有些不符合自然規律,於是以藍綠漸變的顏色畫出了草地,假裝這是剛剛雨後的草坪。
江時鳴又直起身。
這幅畫他覺得很眼熟,總覺得右下角缺一棟房子,但是在門票上畫房子實在是太奇怪了。於是他靈機一動,在右下角畫了一隻戰鼓。
看,這不是就音樂、體育的要素都齊全了!
江時鳴伸了伸懶腰,正準備開始休息的時候,突然看見坐在隔壁的王在安正把那張紙翻來翻去,似乎在對照什麼。
對啊,門票這東西,好像是雙麵的,好像是要貼信息的來著。
伸懶腰暫停,江時鳴趕緊把手上的大作翻了個麵,然後把桌麵上節目組準備好的那些演出信息、入場須知和寄語什麼的密密麻麻貼到了一麵上。
懸在他頭頂的攝像機默默轉了兩圈,疑似是終於明白了為什麼ai代替不了人類。
江時鳴對自己的作品非常滿意。他確認信息貼完全了之後就從椅子上站起來,到旁邊做了一會兒伸展運動,然後跟pd打了聲招呼,慢悠悠地往觀眾席那邊走,重新投入到了偉大的抓羊事業中去。他甚至不願意表現出一點對彆人作品的在意,滿心隻想著幫觀眾把門票價格打下去,他真的,哭死。
滿座其餘的人對他要做什麼都沒有異議,隻有撐著下巴、對鏡頭擺出可愛的苦惱姿勢、與江時鳴坐了一個斜對角的金棠抬起眼皮向他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又看了看在場彆人的表現,最終沒有出聲。
她總覺得江時鳴走那麼慢就是想有人叫他,但剩下和他相處時間更久的人都沒說什麼,她也就很難開口了。
上次突然cue前輩表演的事兒回去已經被經紀人痛批一頓了,千叮嚀萬囑咐叫她彆再對江時鳴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一定要離不好惹的前輩遠遠的,省得還沒正式複工就被封殺。
這個圈子還真是挺恐怖的,感覺是個人就能封殺彆人。
雖然複出以後不在團內了,但說到底定位還是愛豆,所以在場的所有人裡,經紀人隻允許她和時粵賣姬。雖然同性婚姻合法了,但女孩兒和女孩兒貼得近還是很輕易就能用關係好來解釋,後續翻車風險非常低。
金棠天馬行空想著,視線漫不經心落在旁邊一心專注於設計的時粵臉上,輕輕一掃,又低下頭做自己的事去了。
人與人之間交往的分寸感實在太難把握,親近了是冒昧,疏遠了是冷漠,一視同仁是中央空調,親疏有彆就是純粹雙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