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要看他說什麼,要看他做什麼”是大部分人辨明他人真心的準繩之一,但健康的關係不止需要“做什麼”來維係,還需要經常“說什麼”。
接下來的演出得重新製作一版伴奏。於是簡單運動過後江時鳴便聯係了周州,約好一同前往一家自己常合作的錄音室。他提前告知那邊把自己早前送來的那把小提琴準備好。
這家錄音室裡的大部分設備都是他慷慨讚助的,甚至現在的老板兼錄音師也是。要不是他找潘新月幫忙打了官司,估計還在某人手底下當牛馬。
但江時鳴並不覺得他們的關係有多親近,隻是覺得對方業務能力好,而且每次自己預約都能約到,很方便而已。
“哈欠——”
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女人坐在調音台前,她眼下烏青,一副疲憊模樣,隻是隨意地揮了揮手,就算是跟江時鳴打過招呼了。
“按你說的,我已經把頻段調整好了,讓他先跟伴奏試試嗎?”
周州今天可算是遭了大罪,由於電梯維修,他一路氣喘籲籲地爬上了十五樓,此刻他虛弱地跟在江時鳴身後,感覺自己已經不在人間。
錄音師的目光越過江時鳴的腰側,看向正撐著雙腿、大口喘著粗氣的周州,忍不住輕輕“嘖”了一聲,說道:“現在的年輕人啊,身體素質真差……算了,江你先過來聽聽這效果吧。”
“嗯。”
江時鳴應聲扯過一把椅子坐到了錄音師身邊。
伴奏開始播放,周州有些不知所措,目光開始漫無目的地四處遊移打量。
他感覺自己好像在陪媽媽逛街,結果逛到一半媽媽突然遇到了個好朋友,兩個人就開始就著自己不知道的往事開始大聊特聊,而他沒帶手機,隻能孤零零地杵在一旁……
噢,這裡有座,能坐嗎?好像沒人管他,應該能坐吧!
周州像做賊一樣慢騰騰挪到後麵的沙發邊上,準備偷偷坐下。
就在這時,前麵的錄音師冷不丁地回頭,目光直直地看向他,開口說道:“叫我周姐就行。”
周州立刻立正了,哈著腰就應承:“唉,周姐!”
後麵那一大串我們都姓周真有緣啊之類的話都還在嗓子眼兒裡打轉呢,這位周姐已經乾脆利落地把頭扭了回去,繼續聽那段音樂了。
周州隻得乾笑一聲,然後灰溜溜坐了下去。
沒事噠沒事噠,江哥認識的朋友嘛,性格古怪點,不通人情世故點,根本沒關係的!
……唉,他要是什麼時候也能這麼對待那些投資人啊老板的就好了!
“我覺得可以,”兩遍音樂放完,江時鳴頭也不回地往後伸手拍了拍周州的膝蓋,“你去唱一遍試試。”
這次在《音樂星勢力》他們總共要合作兩個舞台,一個是開場,唱周州的《我》。一個是結束,唱江時鳴的《愛是》。節目組想要挽留現場觀眾的心可見一斑。
這兩首歌都在中華曲庫裡有很高的重名率,區彆隻在江時鳴那首能在第一頁搜出來,周州那首往後翻幾頁都找不到。
“……愛是無數次融化又凝固的糖~”
江時鳴抬手果斷按下了暫停鍵,伴奏的旋律戛然而止。他微微皺眉看向那邊緊張到開始摳衣擺的周州,認真說道:“自然點,彆壓聲音。”說罷他清了清嗓子,開口模仿著周州的聲音習慣示範了最後幾個字的唱法,指揮道,“重來一遍。”
和大眾印象裡的不一樣,江時鳴做老師的時候並不怎麼嚴厲,他是個很有耐心的人,有耐心到可以任由“學生”因為一兩個咬字磨他整整一天。
他無所謂,但自尊心高的“學生”卻往往受不了。
可唱歌就是這樣,嘴巴張開的大小略一調整就是新的感覺,想要精益求精,那打磨就是不得不經曆的一環。
好在,周州是沒什麼自尊心的,不然他也不會在前公司蹉跎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