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承正和盧宇澄在房間裡相對無言地喝著茶,茶湯已經涼了半截,空氣裡彌漫著微妙的尷尬。就在衛承思考著要不要找個借口再開啟一個話題時——
“哢嗒。”
大門口突然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兩人同時抬頭,衛承的茶杯懸在半空,盧宇澄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暈,睫毛慌亂地顫動著,活像個被前來家訪的班主任抓包早戀的高中生,羞赧地一口把剩下的茶水全悶了進去。
“不好意思衛老師,我,我去——”
沒等他話說完,韓銳已經推門進來。
“我給你買了三食堂的烤肉飯,我們先……呃,衛承?老師?”
那老師倆字顯然是後加的。
可以理解,畢竟在娛樂圈外很少有這種見到人就叫老師的陋習。
衛承儘量保持表情的體麵,起身道自己要借用下衛生間,然後匆匆躲走了。衛生間的方向也在門邊,衛承敏銳注意到盧宇澄口中“遷就”他的戀人脖子上還掛著一張聽課證。
——今天電影學院裡有一場名導講座,算算時間好像正好是盧宇澄進屋那會兒結束。
所以不是遷就,是喜歡得沒有那麼明顯。
衛承往自己臉上掬了一把水。
兩個在自己家待慣了的年輕人顯然不太清楚自家各個隔斷的隔音效果有多差,就這麼當他不存在似的又重新聊起了之前的話題。
先是韓銳道歉,說自己是聽人說起這事太急了,不是要質問隻是擔心。然後盧宇澄似乎不好意思說對不起,所以隻在人臉上親了下就憨笑起來。
稍稍膩歪了一會兒,倆人又講起正事。
盧宇澄堅持覺得自己做得沒錯,以後有機會他還是要曬出來。
韓銳則覺得他有些衝動,本來網上彆人說的那些嗑cp的話隻是玩笑,他這樣一曬倒顯得反應過度。這次是遇到了好人不計較,下次你發完對方直接發個“獨美”可怎麼辦?
兩個人嘟嘟囔囔半天沒達成一致,偶爾聲量也有些太大,但始終沒再吵起來。
衛承在人家的衛生間裡看鏡子裡略顯狼狽的自己,隻感覺如芒刺背、如坐針氈、如鯁在喉……
他不由自主地複盤起十一年前那個早晨,無論如何也找不出他和江時鳴那次吵得那麼凶的原因。
掏出隨身攜帶的紙巾慢慢擦乾淨臉上的水,衛承隻能將之歸咎於他們倆那時候的名氣太大了。
——以及他們那時候剛租房沒多久,房屋比較空曠,砸東西不會連累到彆的擺件。
等外麵聲音漸息,衛承像做賊一樣開門出去,目不斜視地坐回原位,看了看手表提醒盧宇澄道:“時間差不多了。”
“哦哦,對哦!我們一會兒要直播的,豆豆你——”
韓銳一拳掃過盧宇澄翹起的頭毛。
“叫我什麼呢!”
“錯了錯了,韓哥,我們要直播了,你先去……你先去衛生間躲躲吧!”
“你怎麼不叫我躲櫃子裡?你直接說讓我走就行了,還躲。”
“不要,不要你走。”
“……行,我保證在鏡頭外麵待著行不行?彆害怕,不行你彆看他們發的彈幕,讓我們衛承老師看。”
衛承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隻能無助地用眼神描繪麵前桌上的木紋。他和這男的一點兒也不熟,不知為什麼竟然從對方的語氣裡感覺到一絲陰陽怪氣。
但是涉及到工作他還是該說一句:“我們是線上采訪,本來就不用開彈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