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鳴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前腳說要兩個人的關係克製在朋友的位置,後腳就能把交往當做生日禮物輕易送出去。他口口聲聲說戀愛是世界上最不穩固的關係,交往後卻對著那些影視劇裡的戀愛橋段照單全收,默默踐行。
好像之前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在一次又一次親吻中融化,就連江時鳴本身對愛情的看法也能一並消失無蹤。
他們在過日子,過平平淡淡的日子。
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美好生活,可衛承偏是不知足。他胸中的那個空洞總在濃情蜜意時滲進來幾縷冷風,提醒著他,江時鳴其實根本不懂愛是什麼。
為什麼你們現在的生活美好到有些虛浮?因為江時鳴完全在照著那些俗套愛情故事玩角色扮演。
衛承甚至察覺到江時鳴有好幾次想要出聲和自己像電視劇裡那樣爭吵,後麵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偃旗息鼓。
為什麼江時鳴能夠容忍他們的一切親密行為?因為這些親密行為在對方的認知裡並不等同於愛,他可以是和江時鳴睡一張床的好朋友。如果睡一覺就能換來一個始終把自己當做“最特彆”的朋友,那在江時鳴看來似乎是劃算的。
江時鳴平時想不起來他們是愛人,但有時候說話卻故意帶上男朋友之類的稱呼。這在衛承看來根本就是對戀愛拙劣的模仿。
他有時欣喜於對方笨拙的碰觸,有時也心寒於對方的懵懂。
特彆是最近一直在和盧宇澄一起做劇宣,對方那個男朋友像幽靈一樣寄生在盧宇澄身上,毫不客氣地向衛承展示著一對正常的、健康的情侶應該是什麼樣子。
這更讓衛承明白:
江時鳴喜歡他、依賴他,卻絕不愛他。
這樣在心裡寫了一篇小作文的衛承站在出租屋樓下抬頭,發現自家屋子裡正亮著燈。
那一室白光在黑黢黢的居民樓中顯得如此突兀。
“不愛你的人好像闖進你家的門了。”
衛承從梁鵬飛手中交接了一身酒臭醃透了的外套,他無視了對方的調侃,轉身進了單元門。
二十二層2201室,衛承以指紋解鎖,推門便看見江時鳴雙臂環胸,相當做作地在沙發上翹了二郎腿。
——這個房間通常是作為休息用的,所以這裡的沙發以柔軟為主,兩個大男人一坐上去像陷進雲朵裡,彆說蹺二郎腿,就連起身有時候都有點困難。
衛承心如擂鼓。
假如,隻是假如,江時鳴要就那個單身的問題質問自己,那自己是絕無怨言的!不管動機是出自愛還是麵子,隻要江時鳴肯問,他就一定會答。
然而江時鳴開口卻不是質問。
他說:“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
衛承把門關好,把包放下,試讀劇本的一角從沒被拉鏈鎖住的一道小縫隙裡鑽出來。
“下班推門回家第一眼看見有人坐在沙發上說「玩個遊戲」,一般來說,這都是一段連環殺人案的開始。”
“哼,”江時鳴從茶幾下麵端出來一個鞋盒,鞋盒裡麵裝著一些紅色的小東西,“我要殺,就隻殺你一個。”
衛承開心了,他先去盥洗室洗了把手,又對著鏡子檢查了下自己的儀容儀表,然後出來,一屁股坐在了江時鳴身邊。
江時鳴身子頓時被帶得一歪,翹起的二郎腿不受控地落下,整個人一頭栽進衛承的懷裡。